谢天伸手去拉车窗上自带的蓝色小窗帘,把中间漏光的缝隙合上,以免旭日东升的光打到曹知知眼睛上。
车程有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谢天满怀期待,并将沿途风景收揽。
还剩两站的时候,曹知知脖子一沉,脑袋倏地歪在了他肩上。
谢天瞬间不敢动了,生怕贸然惊扰了女孩睡梦,小心翼翼偏了偏头。小姑娘睡着也是嘴角上扬的,浅浅梨涡映入眼帘,像只温顺的猫。
他伸手扶了扶女孩儿仍要下滑的脑袋,把她安置在自己颈窝里。
途径石家庄站时,是杨今予先醒的——被耳朵里突然转换音乐风格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惺忪着翻过手机看屏幕,叔打来的。
“喂小予,几点到啊,快到了吧?”中年男人一口浓厚的老北京土著口音。
杨今予把耳机麦往嘴边放了放,回了一声:“嗯,石家庄了。”
“出门饺子回家面,就让你阿姨给你做炸酱面行不?”
叔叔其实人很不错,这么多年对杨今予,比杨东兴要好太多,还心心念念把他当自己小孩。
可杨今予想到那位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王阿姨,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了,我回去拿点东西就走。”
“走去哪啊?不跟家里住啊!”叔叔问。
“同学家。”
“哦。。同学家。男同学女同学啊?几个人儿啊?明儿你们上哪玩,叔开车送你们去。”
“不用。。”
那头叔叔不吱声了,杨今予听到一声略显低落的叹气。
他怔了怔,停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带蒲城烟了。”
叔叔这才「哎呀」了一嗓子,声音一瞬间亮堂了起来:“哈哈,行,还记着我爱抽那个呢。”
杨今予紧绷着唇没答话。
“那行,你先回来,别的事咱爷俩回头再说,从西站回来是吧?看着点包哈。”叔叔道。
“嗯。”
挂掉电话杨今予看了眼时间,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殆尽了。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乘客好像是被他打电话吵醒的,皱着眉看过来,杨今予点头示意抱歉。
他转头看向谢天他们,正撞上谢天询问的眼神。
杨今予把耳机线缠绕收起来,淡淡回:“我叔,问我几点到。”
谢天压低了声音问:“那你今天就不跟我们在通州住了?”
谢天很艰难地抬起外侧的手,整了整鸭舌帽,充当枕头身份的脖子以下都不敢动。
“嗯,过去放一下东西就走。”杨今予说。
此时曹知知有悠悠转醒的迹象,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抬手去揉眼。
谢天一个心虚,火速把自己的肩膀撤离出来,主动出击摇了摇曹知知:“喂喂,曹知知同学,醒醒啦,快到了!”
“啊?到哪了?”曹知知还在迷糊。
谢天故意捏着嗓子在曹知知耳朵边唱起来:“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迷糊的曹知知立即清醒了过来,一个暴栗敲在了谢天脑门上:“自己人别开腔!”
谢天笑嘻嘻地躲了躲,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拿行李。”
曹知知蹭过来扒杨今予:“哎同桌,我脖子睡得好酸啊,早知道也买一个你这种颈枕了。”
“你用不着。”杨今予意味深长斜了她一眼。
曹知知:“这就快到北京了啊,跟做梦一样,我头一回出蒲城。”
“你可不就是做了一路梦吗。”杨今予说。
“同桌你真的变了。”曹知知眼睛微眯审视着他,“是不是闫肃把你带坏了,都会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