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进来用饭吧。”闫父点点头,率先上了大厅后面阁楼。
闫肃带杨今予紧跟了上去,大厅里的小孩们一哄而散,有的跟着闫父一起跑上阁楼,有的则是窜出院子自己玩去了。
烟袋桥虽然不在了,但烟袋桥的传统还留在每一个胡同出身的人心里,因此老者的六十大寿,是比过新年还要讲究的大事。
闫肃曾经那些师兄师弟们能回来的全都被小刀叫了回来,阁楼上三张大圆桌都坐满了人。
小孩一桌,家属女眷一桌,直系师门一桌,杨今予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落座到哪里。。
闫父坐在正位上,然后对杨今予抬了抬手:“孩子,过来。”
杨今予有些不自在的走近。
这种亲朋盛会的场合,让他有点手足无措,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男朋友。。这么家大业大的吗。。
闫肃寸步不离杨今予,紧随他过去,却被父亲白了一眼:“干什么?你的座位在那边。”
闫父下巴指了指闫肃他三师兄旁边。
给长者祝寿,座位是十分有讲究的,辈分越高就离闫父越近,可闫父却硬生生将杨今予留在了右手边的座位,连闫家大师兄都不得不往下顺延了一个座位。
杨今予不明所以的落座,脑子有点懵。
他和闫肃中间还隔了三个人,小刀则是离得更远,杨今予低头蹭了蹭鼻尖。
闫肃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大师兄身后拍了拍:“师兄,换一下。”
大师兄先看了闫父一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别别别,你别坑我,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想见祖师爷。”
闫父仿佛没眼看,嫌了闫肃一眼,哼道:“我能吃人不成。”
闫肃站在大师兄座位旁没动。
杨今予对闫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开餐后,一切都其乐融融进行着,杨今予颇新鲜的看闫父的许多小徒弟挨个过来行谢师礼,念得祝寿词都不带重样的,十分有趣。
这是闫肃从小生长的世界,蛮有意思,他有些跑神地想着。
在这样礼数周全的环境里长大,才养育出一身温润雅致的品行,闫肃果然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再复制的独一无二。
现在这个独一无二,是他的了。
光明正大的,是他的了。
期间闫父给杨今予夹了菜,道:“孩子,胳膊好点了吗?”
杨今予抬眸,对上闫父意外温和的眼神,仿佛慈父一般关切孩子的健康。
杨今予怔了怔,回道:“谢谢叔叔,好多了。”
“待会儿用完饭,跟我到库房抓些药。”闫父说。
“哦,好。”杨今予愣愣点头。
奶油做的寿桃,孩子们喜欢,闫父便让徒弟们去给小孩桌分了吃。
闫肃的几位师兄都是许久未见,正有很多旧要叙,开始有人端上了酒。
闫父正是在这时搁下了筷子,动身离了桌,然后给杨今予递了个眼神:“走吧,一同下去。”
闫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也去。”
大师兄八成是知道点什么,忙眼疾手快拉住了闫肃:“师弟坐下,陪师兄们忆忆往昔啊。”
然后小声跟闫肃耳语道:“你去干嘛!你去了就前功尽弃了!”
“什么意思。。”闫肃不太明白。
大师兄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杨今予和闫父下楼去的背影:“总之你别去,有好事,等着吧。”
这不是杨今予第一次与闫父独处,他随闫父一步一步塔下台阶时,心里有种奇妙的宿命感。
曾几何时,中秋月圆夜,他也是这样跟在闫父身后,垂钓湖心亭。
那时他的心是万般忐忑的,但现在他却很平静,平静的好像结局已定,他和闫肃不会再被任何未知的风浪牵绊脚步。
闫父从药柜里取出几支白瓷罐,看样子是想当场给杨今予上药。
杨今予既然跟下来了,就不再扭捏,把衣袖往上挽了挽,露出错综复杂的伤痕。
闫父当即瞳孔微缩,皱起了眉:“只听小肃说你受伤,怎么。。这么重。”
杨今予嘴角微动:“劳叔叔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闫父接过杨今予的手臂,拇指拨开瓶塞,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沉默的将粉末在杨今予最深的那条割伤上晕开。
闫父好似在犹豫什么,杨今予见他欲言又止。
“叔叔。。有话要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