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极反笑,闫父两鬓的灰发散落下来,看起来像瞬间苍老了十年。
“不是的,还有小刀,我也可以收徒弟,我可以。。”闫肃忙解释,可他越说越没底气。
毕竟就在先前不久,他还跟父亲立誓考警校,大有不想接手武馆的意思。
江家枪,真得会断在他这儿。。
“说啊,你可以干什么?我听听你还想干什么,一并说了吧。”闫父支撑到现在,精气神终于被抽离出体内,颤颤巍巍跌进太师椅。
“。。对不起。”闫肃脖子塌陷下去。
除了对不起,他没有任何解法了。
祠堂内的长明烛闪烁着微弱的光,奄奄一息晃动着,发出细微燃烧的声音。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闫肃余光里,父亲的脚步动了一下,从太师椅里站起身。
随后有冷冰冰的语气落在他头顶,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嵩山。尹葵打完比赛回来了,你去跟着陪练,好好纠正一下你的作风。”
“我能不去!”
闫肃神情都被埋进光线的斑驳里,只有背后微微用力握拳的手指,还在做着无意义的反抗。
闫父:“头抬起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功课没见长进,成天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学了一身「好本事」。”
闫肃猛得抬头,声线微颤:“您说谁。。不三不四?”
闫父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睨着他:“闫肃,先前家里从来没干涉过你在学校交什么人,你也让人省心,但今年你都做了什么?”
“我。。”
“那我替你说?”闫父冷哼,“逞凶斗狠,抽烟喝酒,夜不归宿,不敬师长,居然还搞。。”
同性恋三个字,闫父始终无法说出口,觉得污秽。
闫肃挣扎了一下:“我没抽烟。。”
是,除了抽烟,别的父亲也没说错。
尤其今天他冲撞几位世伯,对父亲大打出手。
至于烟。。大概是跟杨今予腻歪的时候,衣服上沾了些味道的,父亲能闻出来也无可厚非。
“对不起。”闫肃无话可说。
“收拾东西,明天去把票买了,去尹家好好学一学,你该交的是尹葵那样的朋友。”闫父强调。
闫肃握了握拳,依旧是梗着脖子:“不行。”
闫父朝他迈了一步。
闫肃虽然没抬头,但已经能想到父亲重新恢复威慑的表情。
“我不能走。”闫肃心一横,坚持讲道理:“爸,杨今予。。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手脚都受了伤,我不可能不管。”
闫父斥道:“不知羞耻!”
“这不是不知羞耻,而是责任,杨今予和我的朋友们,也不是您想得那样。爸,我不走,也不想给尹葵当陪练。”
这是乖顺着长大的少年,第一次表达自己的诉求。一口气说了无数个「不」字,往常他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与父亲说话的一天。
闫肃瞳孔里闪着坚定的光。
今天就是被打死在祠堂,他也绝对不可能离开蒲城,扔下杨今予不管。
他不知道方才寂静的一长段时间里,父亲都想了什么,突然就做出让他去尹家跟尹家的独生女做陪练这种决定。
父亲。。到底想干嘛?
就这样僵持着,祠堂又陷入了寂静良久。
在剑拔弩张的空气里,他发现眼前的父亲跟儿时记忆里真的不太一样了。同样威慑严苛的目光里,竟然显得老态龙钟,含带一丝陌生的悲戚。
但他并没有因此心软退让。
从他借醉主动亲吻了杨今予那一刻,他就已经踏上了不会回头的路,即使是错,也愿意一错到底。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闫父被「责任」二字扣了个大帽子,在这场天人交战中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给闫肃下了最后的通知——
“你要时间,给你两周,该送人去医院的去医院,该断的断,和那孩子把话说明白。两周后嵩山大会见不到你人,我亲自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