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聊不下去了,吴邪来了也没用。
亭子里的女生拍完照又去了下一个景点,闫肃自知方才自己露了蠢,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问:“上去坐会儿?”
杨今予瞥了一眼闫肃的膝盖,「嗯」了一声。
甘露园的亭子都建在高处,放眼可以望见整片花林。他们从石阶爬上去,顿时入眼一片粉白,桃花林已经在他们脚下了。
闫肃可谓是个好哥哥,拉开书包拉链,杨今予瞥见里面装了许多平时曹知知爱吃的零食。
闫肃从包里掏出两瓶水,下意识拧了盖子递过去。
杨今予疑惑:“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闫肃一愣,呆道:“忘了。”
杨今予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当哥当惯了,都养成了条件反射。
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其实也有个妹妹,但是很烦人,不像你跟曹知知。”
“妹妹?”
这倒让人很意外,闫肃他们一直都默认杨今予是孤孓一人。
“嗯,不到一岁,成天哭,烦得很。”杨今予一脸嫌弃。
“小婴儿啊,很正常。”闫肃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说:“曹知知小时候也烦人,长大就好了。”
“那我怕是看不到了。”
杨今予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提了一下。
闫肃不经意间捕捉到少年脸上转瞬即逝的嘲讽。
杨今予的身世,一直是个迷,闫肃不让曹知知多嘴,自然自己也不会多嘴。
但他从杨今予短短的一句话里琢磨出好几个意思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人心惊的「梦想」。
那天的医院似乎格外虚幻,以至于再回想起来,闫肃只能勾勒出一个苍白单薄的身影,像开玩笑一样上挑着语调:“梦想,谁没有啊。”
我要18岁的时候,在音乐节唱遗作,然后死在舞台上。
到时候万人摇旗,高呼安可,可我偏不会返场,你说好不好玩?
恶作剧一般的梦想。
闫肃思及此,还是按不住心里会狂跳。
一个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呢,太极端了!
必须得给这个「邪恶」思想掰回来。
闫肃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暂时不守分寸了,得问问:“是。。亲妹妹吗?”
杨今予心里啧了一声。
大班长脸上的表情过于忧心忡忡,出卖了他心里开始跑偏的剧本啊。
他无所谓的往栏杆上一倚,揶揄道:“什么心都操,不累吗。”
闫肃凝视他。
杨今予笑:“不是亲的,后爸跟别人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那小孩天天当祖宗供着,不会因为没有哥就饿死——大班长可以把心收回去了。”
这是杨今予第一次说自己的私事,其实他大可随便编个谎绕过去这个话题,闫肃也不是八卦的人。
但杨今予还是说了。
没根没据地,面对这样一张好骗的脸,就是想说真话了。
对爱较真的人说假话没劲。
不过。。本来好似难堪的、不足与外人道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说给人听了。
竟然有点爽。
容易招人同情的话题,说得人只要不尴尬,那就谁听谁尴尬。
更何况是闫肃这种心思能打蝴蝶结的「好孩子」。。
只见闫肃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半个「对」字,却立即被杨今予抢了话。
杨今予:“要说对不起是吧,俗。”
闫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