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宇宙仰赖异界神格的力量维持,一旦神格身亡,空间就会一同碎裂。
根据第一百三十六次回归的描述,在刘众赫杀死食梦者的同时,外宇宙旋即崩坏,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但现在食梦者已死,外宇宙依然存在,为什么会这样?
[『第四面墙』注视着您。]
……难不成?
[『第四面墙』惋惜地摇了摇头。]
[『第四面墙』仍饥肠辘辘。]
它已经吞噬了巨量的传说,却还没吃饱?
[『第四面墙』开始吸食剩余的残骸。]
咻呜呜呜呜呜!就像是真空吸尘器运作般,第四面墙上突起的嘴开始吸收周围剩余的残骸,包括那些残余的传说碎片和尘埃,以及
「等等!等一下!」
在我怀中的,我的母亲。
「喂!不准吃这个!」
我手脚并用地朝着墙面飞去,然而还没到达墙边,母亲就已经被吸进墙内了。
第四面墙张开血盆大口,将母亲的头颅、手臂和躯干全都吃得一干二净。
「混帐!我叫你不准吃这个!」
[『第四面墙』满意地笑了。]
[『第四面墙』注视着您,咂了咂嘴。]
我还有事要问,还有尚未听见的回答……
但是,这该死的墙吞噬了母亲!
我不清楚被吸进墙内的存在都去了哪里,我只知道被墙吞食的存在,从不曾回来。无论是影院地下城的思模拟西翁,或是转生者涅巴纳,就连刚才吃掉的食梦者也……
在那个连异界神格都无法存活的所在,母亲是否还有机会生还?
「给我吐出来!」
我死命敲击着第四面墙。第四面墙紧盯着我,散发出贪婪的气息,却始终没有要吞掉我的举动。
砰砰!砰砰砰!
我的拳头打在墙上,墙面微微晃动。我不停地拳打脚踢,明知这么做无济于事,我仍没有停手。
我无法停手。
不晓得就这样痛打了墙面多久,墙上浮现了一道讯息。
我还记得,第一次为那个孩子命名的时候。
我呆滞地望着那行文字,过了片刻,才醒悟过来那代表着什么。
那个人坚持用孤独的「独」字,我则希望使用阅读的「读」字。或许,从那时开始,那个人的想法就与我不同。
我呻吟着拍打墙面。我一点都不想用这种方式听见那个故事。
比起当个孤独的人,我更盼望那孩子成为懂得阅读事物的人。至少我相信,只要还能阅读,人类就不会孤单。
在我停手的瞬间,墙面的每个角落都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句。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记录一个人的一生,竟需要这么多文字。
「妳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不起我啊?不准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我!像妳这样的女人,根本满街都是!」
「秀卿啊,妳就忍着点,要替独子着想嘛。妳老公会那样只是暂时低潮而已。」
「独子妈妈,妳可能要多多关心独子喔。」
我不禁怒骂出声,再次捶打着墙壁。有些事情我还记得,有些事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那时的心情仍记忆犹新。
好累,当时的我真的太累了,什么也无法思考。但仔细想想,那孩子应该也和我一样辛苦。
那段时间,母亲曾经遭受的痛苦,那是身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甚至一个人类,本不应当承受的暴力。
「独子,在这里躲好,知道吗?在妈妈说可以之前,绝对不能出来。」
文字无情地延续了下去。在那一连串状声词与拟态词74之中,我以另一个人的视角,再次经历了幼年的过往。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明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看起来却像是完全陌生的故事。
如此痛苦、如此惨烈的悲剧,为什么我丝毫想不起来?又为什么,我会试图遗忘?
我的思绪乱成一团,第四面墙仍继续述说着。
应该带着孩子离开的。不管谁说什么,都要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
为什么不这么做?当时不如就此一走了之。
为什么,没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呢?
这漫长而悔恨的纪录,身在「现实」的母亲终其一生绝口不提,直到现在成为了「小说」,才终于开口。
事情发生在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