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说,他最近做了个梦。
不是那种灰雾缭绕、醒来就忘了的梦,是那种清得几乎像画面截出来的电影——
一整片天幕,是深蓝色的,星星像被打碎的画笔滴下来,滴在草地上,也滴进他心里。
梦里,他躺在草地上,侧头,就看到她。
不是画里那种模糊剪影,不是写里的光影概括。
是她,睁着眼,望着星星,一只手抓着衣角,另一只手蜷在自己膝盖下,像是怕被风吹走的人类小动物。
她轻声问他:
“你为什么梦见我?”
那一瞬间他没说话,只是觉得——梦,是不是也能预示现实?
于是他把梦记了下来,画在素描纸左上角,右下角空着,留给她写台词。
“如果我画一幅梦,你能不能给它写个对白?”
他侧头看她,眼里藏着星星的碎片。
“不然这段梦,就太安静了。”
米悦翻着他草图,纸张带点褶痕
却能看见星光分布的逻辑,有一颗星星孤零零落在角落,被他用蓝铅笔圈住了
下面写着一行极小的字:
【那是她说“要是能在梦里看一次星星就好了”之后,我梦见的。】
米悦没说话。
她只是很慢很慢地翻着那张纸,把指尖的热度一点点传进去。
那星星,她记得。
那句话,她也说过。
那天她太累,趴在桌上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太忙了,我都想做个梦,梦见自己在看星星。”
她没想过有人会记得。
更没想过,会有人为一句随口说出的话,画一整幅天幕。
“那你画吧,”她低声说,眼睫微垂,“我来写台词。”
周墨没有笑,但他眼睛亮了一瞬,像谁在他心里轻轻打了一束光进去。
“你不怕写得不对吗?”
“梦嘛,哪有对不对。你画了我梦见星星,我就给你写——我为什么在你梦里。”
他说不出话了。
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他知道——她已经住进他的梦里了。
而现在,她要开始反过来,在梦里写自己。
像是在翻写他们的故事,也像是在翻译他从来没说出口的那一句话:
你是我梦见的全部可能。
他们并排坐在窗边,桌上摊着纸、笔、水杯和她没喝完的柠檬水。
阳光斜落,落在她鬓角那一缕上,细得像是星光碎片。
他侧头看她,她低头看纸。
没人说话。
但心跳很快。
就像——这一刻,比任何一个梦都要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