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说:
“你不怕吗?怕有一天我们也变得那样——”
“住在一起,却像两条铁轨,只靠制度,不靠心。”
“怕你也会烦,会累,会厌,会想逃。”
周墨低头,把饮料罐放在脚边。
“怕。”
他声音很轻,却没有犹豫。
“我怕你哭了不跟我说,我怕你习惯自己扛,我怕我哪天忙到忘了你一天没说话。”
“但比起这些……”
他顿了顿。
“我更怕你经历这些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他转头看她,那一刻没有热烈的情绪,只有一眼就沉进去的坚定。
“所以我宁愿我们慢一点,试错也好,吵架也好,摔杯子也好。”
“只要你愿意不走,我就不走。”
米悦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像被那句话攥住了某个心结。
那一瞬间,她有点想哭。
不是难过,是那种从没有人对你许诺不完美、但答应会陪着你走过不完美的那种踏实感。
不是“我们一定会幸福”。
而是“就算不幸福,我也在”。
——
那天傍晚,天有点阴,云低压着整个城。
周墨没说要去哪,只说:“跟我走一趟。”
米悦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拢了下头,便跟他一起出了门。
路上他不说话,她也不问。
像一场不打草稿的告白,又像一封没写收件人的信。
——
他们到了南大一个住宅区。
那栋老教师住宅楼,墙皮有些斑驳,阳台晾着褪色的毛巾和晒干的花茶。
周墨敲了一间门,不一会儿,一个老奶奶开了门,笑容温暖,声音带着旧式江南口音:“哎哟,小周来了,带女朋友来啦?”
米悦一愣,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周墨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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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女朋友。米悦。”
老太太笑得更慈爱了:“进来进来,我老头子还在弹琴呢。”
屋里弥漫着一股桂花糕和旧纸书混合的味道。
客厅不大,阳光从老玻璃窗缝里斜斜落下来。
一个穿着褪色马甲的老爷爷,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正弹着一支旧曲——《小夜曲》,手指不快,但稳。
他弹完,才转头看他们。
“你带她来啦。”老爷爷笑得干脆,“你是怕她不相信‘婚姻不会烂’,对吧?”
米悦怔住。
“小周跟我们说过。”老太太倒着茶,语气慢下来,“说她心思太细,对婚姻看得太透……怕爱不够用,怕家不像家。”
“我们俩也不是没吵过。”老爷爷喝了一口水,“年轻时候我脾气大,她又爱哭。”
“冷战过、摔过碗、差点签离婚协议书那年,我病倒了。”
“她还是熬了粥,坐在床头喂我,说‘再生气,我还是不走。’”
“你问我为什么没离?”老爷爷抬头看米悦,“因为你奶奶有句话说得对——爱不是不会变,是你得一直管它,不然它真的会乱跑。”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我们这把年纪,图什么?不是陪着吃饭、洗衣服,是——你还能记得我年轻时弹琴不好听,但你愿意听完。”
“这就够了。”
——
离开的时候,老太太送他们到门口,笑着说:
“你要是怕婚姻不善良,就试试看——你先对他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