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帝坐在正上方,对着底下的人道:“陆琛,晏初你们一路辛苦了。听闻你们将北国军队尽数赶出边境,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落荒而逃。”
“这些都是常年驻守边境的杨将军和将士们的功劳。”
“好,非常好!”文宣帝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疑惑地问:“杨将军在何处?怎不见他的身影?”
宋晏初立刻双膝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要上奏。”
和亲王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准奏。”
“臣与杨将军驻守边境,与北国交战之时,由于援军迟迟未来,我们顽强抵抗敌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坚守了整整三日,终于挨到援军到来,我们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千万支冷箭向我们射来。将士们毫无防备,全都中箭而亡。而杨将军为了护我,也不慎中箭。”
“原本只要将箭拔出,小心疗养,便没有生命危险。可我们被敌军逼进大山,山中条件艰苦,连果腹都成问题,别说是治疗伤口。况且杨将军他本人并不想把箭拔出,为了向皇上证明,他身上的箭是大宣朝所铸,他愣是让箭生生的长在自己的肉里,不准我们为他拔箭疗伤。”
“最终,伤口感染化脓,杨将军最后不治生亡。”
说到此处,宋晏初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泣不成声。
“杨将军生前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我把他的遗体带到陛下面前,当着陛下的面亲自将他身上的箭拔出,来证明他和那些牺牲的将士们,都是被我们自己的援军所害。”
听了宋晏初声泪俱下的陈述,文宣帝也忍不住动情:“快,快把杨将军的遗体带上来。”
“是,陛下。”
很快,就有几个士兵,将杨诚将军的遗体抬到了大殿之上。
尸体久未下葬,已经有了腐烂的气味。
刚一台上来,在场所有的大臣全都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朝廷之上,是商议朝堂之事的,怎能让已死之人躺在这里,恐有不吉啊。”
“是啊,不如让人将杨将军的尸体抬下去吧。”
“味道实在太刺鼻了。”
宋晏初将腰板挺直,大声呵斥道:“杨诚将军在边境驻守多年,这些年他从未回去与妻儿团聚,甚至到生命的尽头,他还想着亲人,想着那些枉死的将士,想着要见到一个太平昌盛的大宣国。就是这样一位英雄,如今为国而死,你们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享受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居然还在这里嫌他污染了这大殿的空气,真是让人寒心至极!”
这番话说出来,把在座的每一位大臣全都得罪了一个遍。
但此刻所有人全都说不出话,反驳不了。
陆琛立刻打圆场:“陛下,宋大人与杨将军情同手足、患难与共,如今杨将军战死,他心中悲痛,情绪失控,才会如此失言,请陛下恕罪!”
宋晏初这下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太重,也跟着谢罪:“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相比大臣们的嫌恶,文宣帝的脸上写满了痛心。
这样一位生而为大宣,死亦为大宣的忠臣,如今却落的如此地步,他的心里也十分惋惜。
“快,晏初,快将杨将军背后的箭给我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