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念只在陆玲珑识海中盘桓了一瞬,世界骤然黑暗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好几张涂脂抹粉的美艳脸庞。
脸上带着好奇,当中领头的一个开口,用一种习惯的慵懒魅惑的语调说话,起初她根本没听懂这些没听过的话,但忽然话语的意思浮现在脑海中,她又全然理解了。
“小姑娘,你几岁了,爹娘呢?”
“十二了……没见过爹娘……”
她听到自己清脆稚嫩的声音说着,于是那些面容立刻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多水灵的孩子,就这么丢在街上……”
“唉,这年头也不少见……”
“名字呢,名字叫什么?”
“问的什么话,这孩子怎么会有名……”
“赵仙伶……我叫赵仙伶……”
脆生生的声音冒了出来,让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赵仙伶,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让赵仙伶感到有些不安,她努力蜷起身子往床角缩了缩,裹紧了身上并不很厚的被子,同时小声的嘀咕补充到。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
最后,仍然是首先说话的那名女子微微一笑,像是抚慰一只刚刚领进家门的小猫一般揉了揉赵仙伶的脑袋。
“真是个好名字,我的名字叫颜童以后颜姐姐就叫你伶儿吧。”
怜春楼是一家小镇的酒楼,养着些许卖艺不卖身的艺伎,赵仙伶被怜春楼的姑娘们从街上捡了回去,便如此住在这里。
这里下着经年不化的大雪,天地总是茫茫,酒楼外面的时间仿佛完全没有变化,而酒楼内的姑娘们都对可爱安静的赵仙伶喜欢的紧,风雪分说的古筝,梦中南方的唱曲和西边柔媚的舞蹈全都倾囊相授,那细弱的身子被填补起来,柔弱的身段渐渐长开了,扶柳般的细腰跨在枝条般舞动的长腿上,灵动的跃起旋转,骤然一停,身段舒展间,清细的唱曲婉转流出,让来“考教”一下的姑娘们看迷了眼。
赵仙伶如同一块光华初露的玉胚,青涩文静中流露出惊艳的美来。
“唉,要是伶儿把这身姿样貌分我一半,我岂不是早就被哪位公子赎走了。”
“呸,伶儿你少听她胡说,那些男人有什么好,一个个装个正经样,实际上只是想把你骗到床上去,要我说,妹妹这样好的就该和姐姐永远待在一块……”
“你休想抢我家伶儿!”
“啊,痒,别挠那里,啊!”
姑娘们扑腾到一起,玩闹着在地上打滚,精美的衣裳解脱开,玉腿横陈,香肩披露,一副美艳春景,要化去人间所有的霜雪。
赵仙伶一旁抱着自己的筝,有些无奈的看着姐姐们欢笑,嘴角不自觉的勾勒起一丝弧度来。
而天地间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雷鸣,让屋子都有些震动,地上欢闹的姑娘一惊,顿时停了下来,都觉得有些渗人的心悸,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她们相互看了看,绝了玩乐的心思,各自整理整理衣衫,去找自己的客人了。
而赵仙伶望向窗外,远方一片黑云低垂,其中白光隐现,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她摆了摆脑袋,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酒馆的老板是个老妇人,平日对手底下的姑娘们都很好,碰上蛮横不讲理的客人,即使生意不要也要护住姑娘们周全。
可今日她却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脸色有些沉重的说到:
“最近镇子里外都很不太平,也很热闹,我们店里也许会来很多人,很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往日那些泼皮无赖打出去也就打出去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可是将要来的那些人……”
说着,她抬眼看了看下面面露疑惑的姑娘们,叹了一口气。
“总之,最近姑娘们都提起心来,相互照看一下,别惹麻烦,一些亏吃了也就吃了,无论如何性命最重要……”
听到如此严重的警告,大家面上都有些发憷,但日子该过还是得过,不过平日里谈论的从花花草草变成了其他一些很遥远的事情。
“听说是镇子八百多里外的荒山里面出了一把剑!大路上那些有名的宗门散修都来争抢,四周的几个皇朝人马也都来了,百里外的镇子已经住满了帝国的军队……”
“什么剑啊,劳动那些神仙一般的人来争抢?”
“好像叫什么碧…碧落剑!我听镇子上的说书先生讲的!”
“听一耳朵就好,在外面少说!”
“我嘴巴严实着呢!”
休息室里赵仙伶听着面前两个姑娘莺莺燕燕的声音,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她小时候的事情当真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赵仙伶,但方才听见这碧落剑总有些熟悉的感觉。
但就在她走神之际,门外传来颜姐姐呼喊她的声音,她急忙应了一声提起衣裙朝外跑去,白绸红缎的身姿如同一团跳动的花火一般越过门廊。
而突然间旁边一间厢房中传出极大的声音:
“妈的,爷已经七天没碰过女人了,今天说什么也得找个泄泄火。”
“你少惹事情,耽误了门主的任务,你我都得脱一层皮!”
“嗨,师兄,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麻烦,再说了,我修的功法本来就需要女人,我这也是为了任务着想。”
说着厢房的门被猛的打开,一名膀大腰圆的人从中走出来,玄色的衣袍撑在他肥大的身躯上,腰间悬着一枚骷髅形状的黑玉。
而低头赶路的赵仙伶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一声惊呼中,被弹开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