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安排了新歌录音,他们一直从下午录到了晚上10点。
出了公司大门,他决定直接去夏书贤家。
谁知一到那儿,就看到了停在洋房门口的那辆深蓝色宾利。
这辆车他再熟悉不过,车主正是此前对夏书贤明确表现过好感的影帝汤家默。
汤家默的那部同性影片在前两个月斩获国际大奖,凭借出神入化的演技,他本人成为东亚地区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电影演员之一。
江世珏下车看了一眼,车里没人,看来是汤家默自己开的车去接夏书贤回家的。他又抬头看了眼,发现洋房三楼的灯亮着。
回到自己的车边,江世珏拿出烟,沉默地点燃,一口一口开始抽起来。
就这么抽了快有小半包,汤家默依然没出来。
他就继续这么一根接着一根点燃,抽得整个口腔都是又苦又辣的烟味。
终于,门开了,衣冠楚楚的汤家默衬衫袖口高高挽起,独自从洋房里走了出来。
门被轻轻关上,汤家默一转过身,正正巧巧与江世珏的眼神对上。
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挂起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风度翩翩地大步走向江世珏。
“江先生,好久不见,这么巧啊?”他礼节性地一点头。
江世珏倚着车门,吐出一口烟,没什么表情地问:“你在这儿干吗?”
汤家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我?当然是送书贤回家。他今天下午的航班到的,你不知道吗?”
江世珏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汤家默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啊,你或许不知道,他是为了《风格》杂志国内版的创刊三十周年纪念刊封面回来的,晚上和我们几个要上封的演员吃了个晚饭。我去接他,然后送他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用不着你这么费心。”江世珏冷声说。
汤家默笑着看向他,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不费心,我倒是希望他能多给我费心的机会。想要追求书贤这样的大美人,不多花点心思怎么行呢?这点,江先生应该懂吧?”
江世珏的眼神沉了下去,气势一下子凶狠起来:“你以为你在和谁说?”
汤家默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那你又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立场?书贤虽然和我说是为了获得灵感才出国的,但你心里最清楚他是为什么离开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自己拱手让出这个机会,我又怎么能趁虚而入讨美人欢心呢?”
江世珏无言反驳,他把继续在一起或者分开的主动权完全给了夏书贤,他只能等待一个还未知的答案。
不等江世珏开口说什么,汤家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叹出口气:“所以我是真不明白书贤为什么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江世珏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汤家默自嘲般笑了笑:“不用这么看着我,无非就是我的表白又被无情拒绝了而已。”
看了江世珏一眼,他随即又恢复那种有些倨傲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也别高兴太早,我没这么容易认输。”
江世珏眉头动了动,冷眼看向他:“那就走着瞧。”
宾利车扬长而去,江世珏还靠着自己的车,又点了根烟放进嘴里。
他抬起头,默默凝望着亮着灯的三楼,感受着自己和夏书贤越来越近的距离。
十个月的分别,在两个半球,隔着那么多山川与海洋,隔着那么长的时间。
眼下,夏书贤终于回到了他们有过许许多多共同回忆的地方,终于又离他近在咫尺了。
可他却不敢走过去,再靠近一点。汤家默能借口送夏书贤回家,堂而皇之地踏入那幢洋房,他江世珏却不敢。
因为他答应过要等,他答应过给夏书贤一年的时间。
因为夏书贤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回国,夏书贤还没有准备好要见他。
但他又难以抑制自己迫切见到夏书贤的冲动,过去的每一天,他都度日如年。
他只是站在洋房围墙的外面,那种思念的痛楚就已经如藤蔓一般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踟躇着,犹豫着,焦躁着,痛苦撕扯着。
直到三楼的灯熄灭了,他依然不敢走到门口。
他颓唐地回到自己的车里,呆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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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只受火的一吻而消溶,你的心只受永别的一吻而消溶。——里米·德·果尔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