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分的日头正毒,我捏着拜帖的手指在袖中颤。
昨夜空间里那株沉香苗突然疯长,此刻隔着衣料都能摸到树干凸起的蛇鳞纹——与订货单背面暗纹如出一辙。
"少夫人,城西十二车货全被扣在落雁坡。"王掌柜冲进账房时带翻了青花瓷缸,锦鲤在满地账册间徒劳地蹦跳,"说是要查验通关文书,可咱们运的是自家庄园的灵植。"
铜漏滴到第七声,我数着库房钥匙串上新增的银锁。
自打上月在老夫人寿宴献上灵泉酿的酒,二少奶奶看我的眼神就像淬了冰渣子。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起檐下白鸽,我望着车帘外飘落的金粉胭脂,突然明白大少爷为何要穿沾着凤鸣阁熏香的朝服。
落雁坡的樟木香气被马蹄踏得稀碎,十三个戴斗笠的汉子拦在栈桥前。
最前头那个抚着腰间双鱼玉珏,耳后朱砂痣在烈日下渗血似的红。
"三少夫人好胆色。"他靴底碾碎一株被踩烂的紫云草,汁液染得皂靴绿,"听说您能用枯枝泡出灵芝露?
不如把这秘方献给漕帮弟兄们当茶水钱。"
王掌柜要冲上去理论,被我按在身后的手死死掐住袖中银针。
灵泉在瓷瓶里泛起涟漪,倒映出坡顶松林间晃动的黛色裙角——是二少奶奶陪嫁丫鬟惯穿的料子。
"各位好汉晒着日头讨生活不易。"我从荷包掏出浸过灵泉的薄荷叶,当着他的面放进嘴里细嚼,"不如先尝尝这提神的玩意儿?"
那人脸色骤变,抬手要掀翻最近的货箱。
我抢先掀开车帘,露出昨夜用灵泉催熟的整箱龙血藤。
殷红藤蔓在烈日下诡异地蠕动,惊得马匹嘶鸣着后退。
"小心沾了煞气。"我笑着递上片龙血藤叶,看他指尖被腐蚀出青烟,"这可是要给宫里贵人做续命丹的。"
暮色四合时,祁煜琛踹开了我院门。
他腰间软剑缠着段带刺青的人皮,血腥气混着龙涎香冲得我眼前黑。
"他们竟敢用沉船的事要挟你!"他沾血的掌心贴上我颈侧,惊觉我皮肤烫得异常,"婉清你在烧?"
我偏头避开他探向额间的手。
空间里那株蛇纹沉香正疯狂吞吃着我的体温,树根缠住今早埋下的半块双鱼玉珏。
灵泉池突然翻涌起浪花,托出块刻着漕帮暗语的青铜残片。
三更梆子响过,我蜷在空间茅草屋里数琉璃瓶。
白日嚼过的薄荷叶在瓶底凝成冰晶,月光下显出漕帮水寨的地形图。
那株龙血藤突然爆开朵墨色花苞,花蕊里滚出颗裹着蜜蜡的鲛人泪。
"少夫人!"青黛拍门声惊飞满院萤火虫,"大少爷院里抬出个浑身长蘑菇的小厮,老夫人让各房都去前厅!"
我攥紧鲛人泪起身,袖口滑落的蜜蜡正巧落在淬过灵泉的银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