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染着蔻丹的指尖离玉佩不过寸许,却在灵泉氤氲的热气里蜷缩成枯萎的杜鹃花瓣。
我弯腰的瞬间,她突然扑上来抓住我袖口,浸透血水的鬓黏在苍白的脸上:"三嫂,这玉佩"
泉眼在脚底轰然炸开,碧色水珠悬浮成无数铜镜。
我望着漂浮在空中的襁褓残片,终于看清那玉佩内侧的刻痕——木祁同源四个字被血痂覆盖,倒像两尾交颈而死的鱼。
"你早该知道。"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出陌生而沙哑的笑,灵泉倒影中老夫人的脸正与记忆里刑堂大火重叠。
那夜她拄着紫檀拐杖站在灰烬里,金箔灰落在她绣着缠枝莲的裙裾上,像极了此刻玉佩裂痕里的残渣。
祁煜琛突然从身后箍住我的腰,血腥气混着他惯用的沉水香:"别碰那东西!"他尾指残缺处抵在我后腰,滚烫的触感让我想起及笄礼那天的蔷薇刺。
那时我故意把金线缠成死结,他削断暗器时飞溅的木屑,至今还嵌在我妆匣底层。
灵泉突然化作千万根银针扎进经脉,我踉跄着撞碎半空的水镜。
四小姐的尖叫声里,祁煜琛染血的指尖按在我天灵盖,契约金纹顺着他的血爬满我全身骨骼。
剧痛中我瞥见铜镜残片里的画面:老夫人抱着襁褓立在祠堂暗门前,她腕间红绳系着的长命锁,分明是刑堂账册里记载的陪葬品。
"撑住!"祁煜琛的暴喝震落梁上积灰,他后颈疤痕渗出的黑血滴在我锁骨,竟在皮肤上灼烧出锁链形状的烙印。
灵泉碑文在眼前扭曲成蝌蚪状的咒文,我反手攥住他残缺的尾指,任契约之力将我们血脉相连。
破风声就是在这时撕裂雾气的。
二房养子的玄铁箭镞擦过我耳际,将淬体阵法中央的青铜灯盏射成碎片。
我望着满地滚动的灯油,忽然想起上元节那盏被魔气腐蚀的河灯——祁煜琛当时划破指尖滴血镇魔,血珠落进灯芯的模样与此刻如出一辙。
"小心!"四小姐突然扑过来撞开死士的刀锋,她袖中红绳缠住对方脚踝的瞬间,契约锁链突然暴涨成紫藤囚笼。
我嗅到魔气里熟悉的蔷薇香,那是去年二房姨娘端来的毒羹味道。
灵泉屏障暴涨的刹那,我故意露出心口破绽,让偷袭者的刀刃割断腕间金纹。
血雾喷涌的瞬间,沸腾的灵泉突然静止。
无数记忆碎片在血色中浮沉,我望见老夫人将浸透药汁的红绳系在婴儿手腕,襁褓里露出的半块玉佩
魔气凝成的屏障外,四小姐攥着半截红绳瘫坐在紫藤花下。
她染血的裙摆铺开成诡异图腾,像极了老夫人佛堂暗格里那卷陈旧的族谱。
祁煜琛突然闷哼一声,他掌心浮动的契约金纹正与灵泉碑文相互吞噬,而我腕间伤口渗出的血,不知何时凝成了玉佩背面蜂窝状的纹路。
掌心金纹突然出蜂鸣,我踉跄着扶住滚烫的灵泉石壁。
祁煜琛的呼吸喷在我后颈,他按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碾碎骨节:"别睁眼!"
可我已经看见青铜灯油里扭曲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