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唤了两声后就再不能言,此刻眼睛酸涩的厉害,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原来人痛到极致是流不出泪来的。
“沈将军,请节哀!青玄师妹本就是九天的仙女,这惶惶人间终是留不住她。”
青云此时一身素缟,站在灵前,竟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
沈长歌胸中憋闷的厉害,他推开一直扶着他的父亲,径直朝外走去,他似乎已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在小院中,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他就是不能停下,他一停下就好像看到青玄头插一个半月型的簪站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问他:“好看吗?”
转而画面立转,她满脸是泪,哭着跟他说,“沈大哥,你救我!”
沈长歌顿时胸口大幅的起伏,终于再不能前行,他堪堪靠坐于院中的一棵枫树下,树上的枫叶红的似血,片片随风飘散,他伸出手却终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青玄!”
沈长歌终于痛哭出声!
沈赫急忙追出,却被青云一把拦住。
“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吧!这种事谁都帮不了他!”
青云如是说。
沈长歌吃了青云的药后一直在昏睡。沈赫有些不放心,私下又请了军医来看,军医也说沈长歌是伤心过度,气急攻心需慢慢调养。
沈赫心中惭愧,他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甚至于连儿子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都不知道。
长歌这孩子这次是真伤了心,上次见他这么伤心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时候他才七岁,小小的一个人趴在他母亲的灵前,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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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每到他娘亲忌日,他仍然不能释怀,这一次不知道他又要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看来是时候给他议个亲了,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陪伴,或许他会好的快一点。
青玄出殡那一天沈长歌仍然昏迷不醒,因为青玄在这世上实在无亲无故,青云和沈赫不得已雇了个专门负责送葬的队伍来为青玄送葬。
只是因为送葬时需要一个灵前持柳木带队的至亲,沈赫和青云都很为难,毕竟青玄年纪太小,他们两人都不合适,最后还是方达自动请缨,以青玄徒弟的身份为她带队送葬,是以整个葬礼也并不显的那般孤冷。
青玄葬礼结束后沈长歌才慢慢转醒,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要求去青玄坟前祭拜,就答应听从沈赫的安排乘坐马车回王城养病。
“没有亲眼见到也好,这样她就会永远活在他心里!”
沈长歌表情凄楚!
对于儿子如此懂事,沈赫反倒很是不安,他总觉得这孩子心里积攒了太多心事,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压垮,故而对于给他议亲的事更加上心。
在沈长歌离开前,一只白羽红爪、尾翼斑斓似彩虹的鸽子,如离弦之箭般穿过了雍州城城门,一路向东,向着嘉陵关疾驰而去。
南安嘉陵关
年轻尊贵的王孙正在极目远眺,当年父王的案子总算有了进展,只要拿到那份关键证据他就可替父王翻案,他和父王旧部努力了那么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咕咕,咕咕!”
君护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半空中那只尾部有斑斓花纹的信鸽。
“飞羽!”
这是长歌和他传讯的信鸽!难道长歌已然知晓了他假死的事,可他宁愿让他认为他战死了,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叶护!
最终他还是狠了狠心,张弓搭箭朝那只缓缓向他飞来承载着他和沈长歌所有友情的信鸽射去。
应声坠地的信鸽,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断挣扎,身上的羽毛如被鲜血浸染的残阳,已然猩红一片,却仍然圆睁着那如宝石般的眼睛,不断出“咕咕”的哀鸣,只是那叫声越来越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身经百战的冷酷将军,此刻却因一只鸽子而泪流满面。
“安心去吧!飞羽!你已完成了你的使命!”
他缓缓合上它圆睁的眼睛,取下它腿上竹筒。
竹筒里只有一张信笺,上面是女人娟秀的笔迹:粉身碎骨全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
青玄的字!
下面是男人遒劲有力的笔锋。
“叶护,是你逼死了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