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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破碎的亲情（第1页）

秋风凛冽，裹挟着泛黄的银杏叶，重重地拍打着书房的玻璃窗，出细碎又尖锐的声响，似在为屋内紧绷的气氛添柴加薪。景川眉头紧锁，坐在堆满文件的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翻看着去年的银行流水单。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乱麻一般，搅得他心烦意乱。突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目光死死地盯在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账记录上，那数字大得乎想象，令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掌心的手机骤然剧烈震动，打破了书房的死寂。他匆忙按下接听键，房产中介那公事公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景先生，跟您说个事儿，您母亲早在去年就委托我们挂牌出售祖宅了，过户手续上周刚完成……”景川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刹那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袭来。那正是他在国外为了谈一个关键项目，接连几天几夜通宵达旦地忙碌，最后累到胃出血，独自躺在异国他乡医院病床上，满心孤寂与无助的日子。

晚餐时分，别墅的餐厅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比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还要冰冷刺骨。景川脸色阴沉，大步走进餐厅，将一沓文件重重地摔在旋转餐桌上，合同上母亲那歪歪扭扭的签名，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痛了他的双眼，眼眶瞬间泛起了红血丝：“原来祖宅早就被卖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把我当透明人？”婆婆原本正准备夹红烧肉的手，此刻悬在了半空中，红烧肉上滴下的油，不偏不倚地弄脏了童楠柯精心准备的刺绣餐垫。婆婆眼神闪躲，嗫嚅着解释道：“老宅空着也是浪费，你哥做生意急等着用钱周转呢。”

“做生意？”童楠柯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婚戒在头顶吊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保健品公司的人都找上门来了，说妈欠了三年的货款没还。剩下的钱，怕是大半都进了大哥炒股的账户了吧？”她的话音还在餐厅里回荡，大嫂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猛地把手中的碗筷重重一摔，瓷勺在汤碗里撞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兀：“弟妹这是请了私家侦探吗？当年要不是我们家想尽办法砸锅卖铁，景川能顺利读博？”

景川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猛地站起身来，椅子与地板剧烈摩擦，出尖锐的刮擦声。他双眼通红，怒视着大嫂，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砸锅卖铁？大哥当年挪用公款，差点就坐牢了，是我用奖学金补上了那个窟窿！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足够买下十栋祖宅了！”公公见此情景，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抄起拐杖，狠狠地砸在茶几上，核桃应声而碎，碎屑飞溅，落在童楠柯精心准备的备孕食谱上。公公气得浑身抖，扯着嗓子吼道：“反了天了！你嫂子当年生孩子，在产房里疼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那遭的罪你们能体会吗？”

大嫂被景川的话气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完全丧失了理智，伸手抓起手边的玻璃杯，朝着景川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景川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将童楠柯紧紧护在身后。玻璃碎片擦着他的耳垂划过，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景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他的怒吼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不断回荡，惊得二楼房间里的小宇“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争吵过后，屋内一片狼藉。景川刚收拾好情绪，就听见母亲在房间里喊他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父母的房间。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坐在藤椅上闷头抽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母亲则坐在床边，眼眶泛红，一脸的怒其不争。

“跪下！”父亲突然将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冷得像冰。景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爸，我做错什么了？”“做错什么？”母亲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跟你哥闹成这样，让外人看笑话！”

景川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又红了：“你们卖祖宅不告诉我，钱都给了大哥，我在这个家算什么？”“算什么？”父亲气得直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你大哥日子不好过，帮衬他是应该的！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我们当父母了？”

“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还少吗？”景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在外面拼命工作，累到住院，你们关心过我吗？现在为了大哥，就这样对我……”“住口！”母亲打断他的话，“你大哥是长子，祖宅给他是规矩！你别不知足！”

景川只觉得胸口闷，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父母那陌生又固执的面孔，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和绝望。“好，你们觉得我错了，那我走。”他咬着牙，转身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母亲的哭骂声和父亲的怒吼声，可他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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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童楠柯的处境愈艰难。每当景川出差，婆婆的态度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一次，景川刚离开家，婆婆在餐桌上就只摆了一盘油汪汪的辣椒炒咸菜和一碗白米饭，油星子溅在桌布上，像极了婆婆脸上的轻蔑。“年轻人要多吃苦。”婆婆慢条斯理地嗑着瓜子，“我们那时候……”话没说完，大哥家的小宇蹦跳着进门，婆婆立刻换上笑脸，转身就端出了糖醋排骨和红烧鱼，香气飘进童楠柯的鼻子里，刺得她眼眶酸。

这天傍晚，景川又来消息说要加班。童楠柯攥着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五分钟后给我打视频。”六点整，餐桌上照旧只有一盘辣椒在冒着热气，婆婆坐在主位上，翻着养生节目：“我和你爸不饿，等小川回来再吃。”

手机铃声准时响起，童楠柯按下接听键，故意提高音量：“老公你下班回来了吗？路上注意安全！你看我开始吃饭了，今天的菜可丰盛了！”她夹起一筷子辣椒，在镜头前晃了晃。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遥控器“啪嗒”掉在地上。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围裙都系歪了，跌跌撞撞冲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三菜一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童楠柯泛红的眼眶。

夜深了，画室里的松节油气味愈浓重。童楠柯蜷缩在画架旁，手里紧攥着沾着颜料的画笔，指节泛白。景川轻轻推开房门，将温好的牛奶放在一旁，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捋开她额前凌乱的丝，却触到一片湿润。

“楠柯，别憋在心里。”景川声音低沉，带着心疼。童楠柯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哽咽着将这些日子婆婆的区别对待一股脑说了出来，“你不在家，他们就只给我吃辣椒，可小宇一回来，满桌都是好菜……”

景川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顶，心中满是愧疚与愤怒。“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声音颤，想起父亲那冰冷的“跪下”，母亲那刺耳的指责，再想到妻子独自面对的这些不公，眼眶也不禁泛红，“我以为给家里钱，就能让大家都好，可没想到……”

童楠柯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疲惫，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湿润：“我知道你尽力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恨意，“只是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偏心，这么过分。”

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仿佛也在为他们的遭遇鸣不平。景川在她耳边轻声承诺：“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童楠柯点点头，将头埋进他怀里，这一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逃离这个充满伤痛的家，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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