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檀儿轻声应了,小心翼翼地托扶着她的手臂,主仆二人的影子被斜阳照在冗长的甬道上,缓缓往念卿殿走去。
才刚走到念卿殿前,便看见一群小太监搭着竹梯,攀爬上去要去摘念卿殿的匾额。
檀儿登时恼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插腰,指着上边伸手摘匾额的小太监就骂,
“小瘪犊子你给我滚下来!谁给你的胆子敢摘这块匾额?”
小太监登时被吓得歪了身形,差点儿滚落下来,旁边扶梯子的小太监赶紧稳住他的身子,让他安全落了下来。
那小太监一下地立刻扑过来跪在地上连连叩,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容禀,这匾额,是陛下让摘下来的,说是……说是赶明儿亲自御笔赐字儿再重新为您换一块儿匾额呢。”
沙琳娜心下一片冷然,心里明镜儿似地。
顾衍派他来摘匾额是真,说什么要赐字儿换匾额多半是这小太监害怕责罚,自己杜拓的。
实在是可笑至极。
便这么迫不及待么?
沙琳娜睨着小太监,冷冷地,
“你去回他,根本不需摘什么匾额,本宫可以立刻搬出这里,替他腾地方。”
“这……”
小太监不敢做声,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沙琳娜沉下脸,撇了他一眼,挺直腰板拂袖而去。
然而这强撑起的气势却在传事公公到来后彻底被击的粉碎。
传事公公一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恭谨走进念卿殿内,近到沙琳娜身旁,一甩拂尘,
“启禀贵妃娘娘,传陛下口谕,明日前往林场围猎,还请您早些预备。”
“什么?”
沙琳娜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传事公公,
“围猎?你是不是传错人了,本宫怀有身孕,如何去围猎?”
“这……呵呵……”
传事公公笑笑,恭谨一拱手,
“娘娘明鉴,奴才绝不会传错口谕的,确是陛下传您于明日前往林场,参与围猎。”
“……”
沙琳娜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半晌,嗤笑一声复又问道:
“陛下怎的忽然这样好的兴致,想起去围猎了?”
“这……”
“但说无妨。”
“是。”
传事公公倒也坦诚,便照实说了,
“原是那郁晚晴小姐一时兴起,想要去猎麋鹿,陛下便允了,郁小姐又说与贵妃娘娘投缘,想邀娘娘同去,陛下便命奴才前来传旨了。”
“知道了。”
沙琳娜抿了抿唇,
“你且退下罢。”
“是,奴才告退。”
传事公公恭谨施礼,缓缓退去。
檀儿屏退宫人近上前来,替沙琳娜卸去腰间的饺子软垫,见沙琳娜面色不好,低声劝慰着:
“娘娘不必太在意,陛下绝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他知道您并没有身孕,才会传您去围猎的。”
“是么。”
沙琳娜自嘲笑笑,
“只怕为搏那卿卿一笑,即便我当真怀着身孕,他也会传我去的罢。”
“您多虑了。”
檀儿徒劳地劝着,却连她自己都不信。
是夜念卿殿里寂静的很,往日里无论再怎么忙碌,顾衍都会抽空来一趟念卿殿,看看沙琳娜。
即便是不留夜,他也至少会陪沙琳娜用晚膳或陪着她在庭院里纳凉,偶尔还会拥着她对她说上一说最近遇见的烦心事儿,同她逗逗趣儿,令念卿殿偌大庭院里,时不时地充斥着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
而这一夜,念卿殿却静谧的像是座冰冷幽暗的冷宫一般。
宫人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只要是主子看不见的地方,就三五成群地扎堆儿说闲话嚼舌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