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
她如实轻声答了一句。
顾衍走向榻前的脚步一滞,就那样停在了五六步开外。
沙琳娜艰难转过身来,想要去看一看顾衍,却只见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顾衍?”
见他既不上前来,也不做声,沙琳娜有些疑惑,唤了他一声。
顾衍似这才回过神来一般。
但他仍然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知道了,你好生养着。”
说罢竟随即转身往外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步竟似仓皇败逃一般,踉跄跨出了长春宫大殿。
“顾衍……”
沙琳娜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但自己才堪堪醒转,他却连近上前来看一眼都不看,实在教她心下难过极了。
沙琳娜眼眶一酸,忍不住泛起泪花儿来,又恐教人瞧见,只得拉过锦被将小脑袋埋进去,暗自垂泪。
忽地手上一紧,揪在手里的锦被被人轻轻扯开了,沙琳娜抬眸望去,只见耶律念齐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也憔悴了很多,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功夫好好打理自己似地,颌下已然生出了许多短绒青须来,令他看上去少了几分意气风的模样,多了许多沉稳。
他正望着她,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终是牵强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问她:
“很在意他啊?”
沙琳娜心里明白,阿念哥喜欢她,也能够感觉出他在试探自己的心意。
她抿了抿唇,决定就此向他点明自己的心意,
“嗯,很在意。”
“……”
耶律念齐眸中黯了一瞬,显然是有些难受了,他撇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神情。
略调整好情绪,耶律念齐这才转过头来,伸手扶着沙琳娜半坐起来,随手拿了个软垫与她背后垫靠着,拉过锦被替她捂严实了,再细细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转身端起小几上的清粥,执起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温了,递到她唇畔,
“来。”
“我自己来罢。”
沙琳娜伸手去接那汤匙,却被耶律念齐阻了,执意要喂她吃。
沙琳娜拗不过他,只得就着他的手,缓缓咽了那勺温粥。
两人都很默契似地,再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吃完了那碗清粥。
沙琳娜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仅靠太医们用药汁和参片吊着,早已饥肠辘辘,如今一碗粥食下肚,顿时暖和了起来,人也觉得精神多了。
她执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这才得空想要问一问来龙去脉。
“阿念哥……”
她才刚一开口,管事太监李德海便进了内间,快步近上前来。
“奴才参见娘娘,请娘娘接旨。”
“接旨?”
沙琳娜疑惑看向李德海,这才看见他手中捧着一只托盘,托盘里安放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沙琳娜虽不知道是什么圣旨,但多半是些封赏之类的罢。
她心下仍是有些难过,顾衍都来到长春宫了,却不肯近上前来看一看她,转身又巴巴儿地送赏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她这般为他,并不是想要讨这些封赏的啊。
她本不欲接这封赏,但也不忍拂他的好意,只得强撑着要掀开锦被,骇的李德海赶紧阻止,
“哎呀娘娘您别动弹,仔细伤口,陛下特许您躺着接旨即可。”
“……”
沙琳娜没说什么,将锦被又盖了回去,斜靠在软垫上,看着李德海。
李德海这才将托盘搁了下来,伸手取出圣旨,徐徐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春宫沙琳娜,秉性纯良,深蒙圣恩,贵为皇后,然思乡之情甚切,朕心不忍,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遣送出宫。钦此!”
李德海话音未落,沙琳娜已然泪眼滂沱,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李德海,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
李德海很是为难,抬眸看了一眼耶律念齐,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