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假孕的事情抖搂出去,即便叶青不利用此事做文章,顾衍也不会放过她的。
或许都不用顾衍,今儿见到的那个太后都能够以此为由赐死她千百回了。
她心下拿不准主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暂且瞒着檀儿,免生枝节。
沙琳娜搁下粥碗,淡淡地,
“不看太医了。”
那落寞模样看在檀儿眼中,只当她是不愿怀上顾衍的孩子,便柔声劝慰道:
“这孩子来了便是缘分,可是大喜呢。”
“喜什么?”
沙琳娜抬眸看向她,
“你们不是要我杀了孩子的父亲么?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两说,即便生下来了,也没有父亲,喜从何来?”
“……”
檀儿无话可说,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得灿灿地笑了笑,收拾了碗碟装进食盒里,
“那娘娘且好生歇息静养罢,奴婢去盘点库房,方才各宫娘娘流水似地送来贺礼,还未来得及清点呢。”
沙琳娜不置可否,点点头,转身又阖眸睡去,檀儿也只得福了福身,恭谨退了出去。
天地间大雨磅礴,洗刷着尘世间的一切。
此刻的朱琳儿正跪在太师府的垂花儿厅里,哭肿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美丽眸子。
朱太师狠狠砸落一只瓷盏,碎片横飞,其中一片划过朱琳儿的手背,登时泌出了殷红的血珠儿。
朱琳儿低呼一声,哭声更盛,可怜兮兮地往旁边缩了缩。
大雨溅湿了她华贵的裙摆,绣着精美凤凰的衣料逶迤在水洼里,湿哒哒地,可怜极了。
“妇人之仁!”
朱太师怒斥,一掌拍在了黄花梨的扶手上。
他显然被气的不轻,干瘦的身躯陷在宽大的太师椅里,阴郁的眸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肝火。”
绵密雨幕里被一把油纸伞所破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垂花厅外的庭院里。
小厮努力踮着脚高举着伞柄,不敢让一丝风雨落在贵人华贵的衣衫之上。
那人垂眸踏上台阶,拾阶而上走进垂花厅,一拂袖摆,长身鹤立。
朱琳儿回眸望去,
站在她身后的,赫然正是叶青,有些羞愤地咬紧了唇瓣儿,撇过头去。
朱太师看见他,立刻敛了怒意,换上一副笑脸起身迎了上去,
“贤侄来了,快坐罢。”
“这样大的雨却急唤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叶青随口问着,垂眸看向朱琳儿,抬腿缓缓走到朱琳儿身前,俯身托起她的双臂,
“娘娘如今是太后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跪在这里?快起来罢。”
一句温言软语,顿时令哭了许久的朱琳儿委屈了起来,瘪起了小嘴儿。
她抽泣着,怯怯抬眸瞄了一眼朱太师,见他沉着脸,倒也并未反对制止,便大着胆子顺着叶青的力道站起身来。
叶青的拇指若有似无地刮过她柔嫩的手背,瞥见她手背上的血珠儿,眉头微蹙,随即自怀中取出一方洁净的方巾来,轻柔替她包扎了起来。
朱琳儿怔了怔,心下顿生暖意,定定地望着眼前微微垂眸,珍而重之地为她包裹手背的叶青。
“娘娘的衣裙湿了,快些去更衣罢,仔细受寒。”
叶青替她包好手背,和煦一笑,温柔嘱咐着。
朱琳儿望着那清风朗月一般的温柔眸子,竟忽觉面颊热,生出了些许害羞来。
她抽出手,低低说了句“多谢。”垂匆匆转身退出了垂花厅。
待她走远,叶青这才转过身来,于椅上落了座。
小厮立刻恭谨奉上热茶,叶青没有接,只是随手弹去膝上的水珠儿,
“说罢,什么事儿。”
朱太师瞥了一眼小厮,小厮立刻将茶盏搁于几上,恭谨退了出去。
朱太师走到叶青身侧,低低地,
“琳儿糊涂,私自撤了龙涎香里的避子药。”
叶青笑笑,
“不算什么,本就不止这一条路,我在别处也有安排。”
朱太师面色稍霁,但仍担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