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玥牵起女儿的手,并肩向厢房去了。
洗漱完毕后,沈玥母女来到客厅,吴老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不多时,朱三和沈瑶母女也到来。
见人已到齐,吴老道:“依昨夜商定之议,大家前往可疑地点搜寻,林庄主,你和小虎同行,前往城外密林察看,玉儿姑娘等结伴在城中搜寻,男女分开,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朱三见吴老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想起那夜小虎夜访之时所说的话,于是欣然同意,沈家四女惟朱三马首是瞻,自然没有反对,大家草草用了点早餐后,各自出门而去。
朱三和小虎率先出了门,朝城门而去,沈家四女则结伴前往采花贼出现过的街巷。
快到城门口时,朱三突然转身道:“走吧!我们回去!”
跟在身后的小虎有些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要回去?”
朱三微微一笑道:“我和吴老前辈心照不宣,所以才会选择跟你一起的。”
小虎抓了抓头皮道:“你和爷爷一样,说话总是喜欢让人去猜,真是让人头疼,我就不喜欢拐弯抹角,凡事直来直去多好!”
朱三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其中缘故了!”
小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还是不要长大好了,让那小姐姐一直叫小壶仙也罢,长大了太多烦恼了!”
朱三见小虎仍然纠结于雪儿给他起外号之事,不禁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撇开话题道:“我们现在就返回吧!你爷爷应该等待多时了!”
两人随即返回,不多时便回到了尚家庄。
庄内客厅中,吴老和尚布衣正襟危坐,果然在此等候,却不见静儿,见朱三和小虎归来,两人同时站起身来。
吴老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入内详谈吧!”
说罢,尚布衣在前领路,向山庄深处走去,朱三自然跟随。
四人穿过山庄内一条条曲折的小径,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到了后山。
朱三左右环顾了一下,见面前皆是前方后圆的陵墓,墓碑上刻着尚氏先祖们的名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心中有些纳闷,但却并未开口发问。
吴老心知朱三疑惑,在最大的墓碑前拜了三拜,又绕着墓碑转了三圈,然后回到墓碑前,跪地下拜。
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高约一丈的墓碑居然往后退去,一条宽约五尺的地道出现在众人眼前,吴老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朱三进去。
朱三心里愈发惊异,因为地道或者密室虽然并不少见,但以陵墓来作为遮掩的情况闻所未闻,事已至此,由不得细想,只有进去才能知晓原因,于是朱三率先进入了地道。
地道很长,吴老点起火折子,让尚布衣在前引路,小虎则留在了地道外把风。
穿过一条十丈长的狭窄地道后,三人来到了一座地宫内,这里与地道的狭窄阴暗截然不同,方圆足有十丈之大,而且装饰十分豪华奢侈,四根两人难以合围的铜柱撑起了整座地宫,铜柱上雕龙画凤,连用来照明的也并非寻常的油灯或烛火,而是几十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吴老引着瞠目结舌的朱三来到地宫最深处,只见上方的石壁内供奉着三尊栩栩如生的纯金人形坐姿雕像,左右两侧悬挂着二十余幅画像,下方则是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
朱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三尊金像,觉得正中间的金像庄严肃穆、不怒自威,脸上却有许多小点,左边的金像头大如斗,面貌淳朴慈善,右边的金像则儒雅文静,而且让朱三更加觉得奇怪的是,他竟然对这三尊金像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跪下,参拜!”
吴老威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朱三愣了愣,本着死者为大的想法,他并没有拒绝,依言双膝跪地,准备参拜,一旁的尚布衣却已经点好了香,恭敬地递到了朱三手上。
朱三吃惊,但仍然接过了香,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将香插到了前方的香炉中。
吴老和尚布衣跟着拜了三拜,等到朱三上完香后方才起身。
朱三心中大惑不解,正待发问,吴老和尚布衣却上前一步,齐齐跪倒在了他面前,并口称“殿下”!
朱三如坠雾里,连忙扶起二人道:“是何缘故?吴老莫非认错了人?”
吴老躬身道:“不,老臣并未认错,是殿下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朱三反驳道:“我自己的身世怎么会不清楚呢?吾乃东海林家紫月山庄庄主林岳,家父是林泰,家母秦氏。”
吴老连连摇头道:“明人不说暗话,殿下假冒林岳身份之事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住老臣,殿下还记得老臣在扬州时与您所说的话吗?”
朱三见吴老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一时语塞,快速地思考了一番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吴老与尚布衣非但无心加害于他,而且还有求于他。”
想到这点,朱三释然一笑道:“那老前辈说我是何人?”
吴老正色道:“殿下自认为的身份是东海旁古田镇凤来客栈的老板,但其实真正的身份是遗落在民间的皇子!”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朱三心头狂跳,不禁哑然失笑道:“吴老开的玩笑有些过分了吧?如果我真是皇子,怎么父母从未透露过半句,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找过我呢?”
吴老长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敢问殿下可曾听说过建文帝与靖难之役么?”
朱三想了想道:“建文帝倒是曾听老者说过一字半句,说是宠信奸佞,致使朝纲混乱的昏君,后来英年早逝……”
吴老勃然大怒道:“简直胡说八道!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朱三闻言,连忙噤声,拱手道:“真相究竟如何,某愿闻其详。”
吴老稍微平定了一下愤慨的情绪,一脸肃穆地道:“建文帝朱讳允炆乃是洪武大帝之孙,懿文太子朱讳标之次子,懿文太子早薨之后被立为皇太孙,其人天资仁厚、孝悌敬敏,其父懿文太子病重之时,曾两年陪侍于榻前,守孝期间由于过度哀伤而神形消瘦,且谦恭贤良、礼贤下士、遵儒家礼道,用品德高尚之士,又体恤民情、爱民如子,亲废七十三条严苛刑律,考虑到各藩王权力过大、政令难行,皇上决定削藩,逆贼朱棣早有不臣之心,借机诬蔑圣上更改祖制,于是假清君侧为名,行犯上作乱之实,意欲行凶,圣上心性仁慈,不忍同族相残,几次三番劝导,并将朱棣之子皆遣送回燕地,逆贼朱棣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笼络朝野内外无耻之辈,兴兵作乱,圣上无奈,只得派兵剿除,可惜势单力薄,终被逆贼得逞,攻破京城,逆贼朱棣为粉饰其行,勒令焚烧宫殿,毁灭罪证,将知情之人尽皆处死,其心狠手辣令人发指,为堵民间之口,又矫诏称圣上已经自焚主动让位,并将犯上作乱、荼毒忠良等恶行尽皆粉饰,强令史官称之为靖难之役!”
吴老越说越激昂愤懑,直说的须发横飞、满脸红云。
朱三听完,适时地问道:“那建文帝究竟下落如何呢?”
吴老长叹了一口气道:“大难之后,圣上削发为僧,在几名忠心侍卫的保护下逃离了应天府,一路辗转数地之后,从福建出海,去了南洋避难,直至驾崩也未回到故土了。”
朱三惊道:“吴老言下之意,建文帝他……已经身故了?”
吴老阖首道:“十二年前,圣上就因病重驾崩了,遵其遗诏,龙体安葬在面朝应天府的海边高崖上。”
朱三心中仍是满腹疑云,于是呢喃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称我为皇子,难道我和这建文帝有什么关系吗?”
吴老道:“实不相瞒,殿下乃是圣上之第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