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裴邱的视线太过于明晃晃,夏箐停住了话语,回视着她,眼中带着茫然疑惑。
裴邱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缓慢移开眼,夏箐抿了抿唇,舌尖轻舔唇瓣,将唇上残留的酒渍舔去。
夏箐继续道。
“小女孩只想着忍一忍,时间会很快过去的,但小女孩低估了那些人的恶意,小女孩喜欢画画,被她们知道了。”
“那些自己小心珍藏,最喜欢的,最完美的画被她们撕碎,丢弃,甚至于用来擦地板,擦厕所。”
夏箐的视线被泪水糊住,面前场景逐渐模糊,她好像回到了高三,那些人的嘲笑,讽刺,一句句肮脏的话语不绝于耳。
就像是个巨大的喇叭,将她们说出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耳旁播放。
夏箐抬了抬手,模糊的视线落在手背上,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在明显的伤疤也已经慢慢隐去。
就如同那些回忆慢慢流逝,但无法忘记,就像手背的伤疤,就算隐去大半,也无法愈合。
夏箐苦笑声,中午庆澜的一句话,再度将她拉回高三的那个夏天,一个人,独立无援。
她没有办法求救,她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着自己,她不是没有想过向着老师求救。
可…就是站在讲台上,传授知识的人民教师,却对着她说出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为什么只欺负你?”
“你不去招惹她们,她们会找你麻烦?”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装满冰块的水桶,明明是三十九度的炎热天气,却让她浑身冰凉,僵硬。
无法呼吸。
她想,大概她就是差劲,她麻木地接受着她们的辱骂,直至她的手被庆澜烫伤,夏静带着她大闹办公室。
她才稍稍能喘一口气,那天晚上,夏静抱着夏箐哭。
夏静说,“对不起,妈妈应该早点现的。”
可是夏静那段时间自顾不暇,忙着店里的事,忙着处理店铺被举报的事。
夏箐从未怪过夏静,只怪自己,为什么不勇敢些。
为什么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一个酗酒,偷盗,打架的父亲。
夏箐思绪散,她盯着前方的花坛,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下,落在手背上。
“不要哭。”裴邱抬手擦去夏箐的眼泪,她说,“一切的劫难,都会在未来得到自己应有的回馈。”
夏箐闻言瞳眸动了动,扭过头看向她,裴邱不厌其烦地帮着她擦着眼泪。
裴邱将她的黑挽在耳后,动作又轻又柔,就像是在对很是珍贵的娃娃。
这一刻,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一热,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咬着下唇,将哭声压抑在口中。
夏箐扭过头,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很难看。
可她就是忍不住,裴邱的出现,弥补了这些年里,那些没有人撑腰,没有护着自己的时光。
裴邱看着手背上,属于夏箐的泪水,这滴泪是苦的,裴邱黑眸沉了沉。
夏箐用手背擦去眼泪,忽然,她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很轻,很轻的抚摸。
像是在安慰着自己,夏箐身子僵硬一瞬,缓慢地回过头,她和裴邱对上了视线。
裴邱看见夏箐通红的眼眶,微肿的嘴唇,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兔子,在对主人诉尽委屈。
裴邱没有开口,手上的动作越轻柔,轻轻地用动作安抚她,夏箐咽了咽喉口,她感受到嗓子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