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嘛,我只是很想尝尝看方便面是什么味道。上星期逛市的时候头一回看见,好奇很久了。”
“方便面?”女仆的眉头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她不满地说,“请你少吃点外面的垃圾食品。那种没营养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我做的食物都是符合营养学……”
“不,很好吃哦。”提塔嘻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踏上楼梯,“你吃过肉丸吗?便利店柜台上卖的那种。没吃过的话,推荐你也去尝尝。”
女仆望着提塔蹦蹦跳跳地走上楼的背影,杵在原地愣:大小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今天是九月一日,大江南北众所周知的开学第一天。
由于早八有课,吕一航不得不克服暑假昼夜颠倒的作息,早早地洗漱出门。
熟读各种奇幻小说的吕一航,对瀛洲大学有过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瀛洲大学的教学楼不是阴森的古堡,不是神秘的塔楼,而是平凡到有些可悲的五层高楼。
有棱有角,四四方方,跟中学时候的教学楼没什么两样。
虽然楼龄已有二十年以上,但米黄色的外墙显然是新刷的,在清晨的阳光中亮得晃眼。
教学楼之间以几座花坛分割。
现在不是花季,只有叶子兀自郁郁葱葱。
在五号教学楼与六号教学楼之间的天井里,吕一航背着书包,穿行于喧闹的人群当中。
一路走来,没见着会移动的楼梯,也没见着会说话的油画。
这既让他感到失望,也让他感到庆幸。
既然大学校园的设施与中学时代没多大区别,也省去适应新环境的工夫了。
开学第一课是灵视学基础。
这是一门必修课,全校的大一学生都得上。
即便吕一航提早了一刻钟到,足以容纳一百二十人的阶梯教室中,没人坐的座位已所剩无几,其中还有好些椅子被人用一只背包或两三本书宣示主权。
吕一航一边在心里痛骂占座狗,一边搜寻着空座位。
找了老半天,才在第二排最右边靠墙的地方落座,他放下书包,长舒一口气,还好别的同学不愿意坐这么靠前排的位置,才让他捡了个漏。
上课铃声响起的同时,这门课的老师健步如飞地走入了教室。
这是一位来自东方异术系的教授,姓徐。
他满脸皱纹,脸颊却红通通的,留着一束雪白的山羊胡子,穿着一身如相声演员一般的深灰色长衫,看起来很有仙风道骨。
“同学们,在第一堂课的课前,我想先问问大家,为什么要学习灵视?”徐教授的语很快,好像舌头上安了弹簧一样。
一片死寂。
“有谁知道吗?”徐教授举起手臂,声调抬高了八度。
坐第一排的一位同学回答道:“不然的话,就算恶魔出现在眼前,都没法看到。”
教室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这不是废话吗?
笑的同学们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但教授没有否定那位同学的回答,也笑着说:“这位同学答得很好。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们异能者,总是要和怪力乱神打交道。既然要和怪力乱神打交道,那要是看不见怪力乱神,怎么行呢?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得看穿恶魔的面目,才有资格一展拳脚——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是有灵视的基础的?”
教室里有将近一半的人举起了手。
其中也包括吕一航,毕竟他是有阴阳眼的人,天生就有高的灵视水平。
他敢打包票,在这个教室的所有同学里面,他的灵视技巧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很好,很好。对自己灵视够自信的同学,可以申请免听,提前做期末测验,只要通过了,后面的课就不用来了。”徐教授欣慰地说,“讲实话啊,我其实不是很想教这门课。为什么呢?因为懂的人自然懂。教起来很没成就感啊。”
教室里又传来了一阵笑声。
“我是实话实说啊。灵视的方法又不止一种,同学们掌握的,肯定是不同流派的技艺吧?有多少种门派,就有多少种灵视的方法。道士的地煞七十二法,有通幽驱神的本领;巫师的侦测魔法,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鬼怪;甚至一心钻研武艺的武者,如果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也有看到自然事物的眼力……举例子是举不完的,每个人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就可以了。今天我来粗浅地介绍一下其中一些方法,先从吐纳开始讲起……”
教授接下来演示起了最基础的吐纳,呼呼复吸吸,呼呼复吸吸。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跟着教授的节奏,将心智集中于自己的呼吸。
不过,后面的部分吕一航就没听下去了,灵视考试能有什么花头?
他闭着眼睛都能过,听不听课真无所谓。
他掏出一本《李商隐文编年校注》,在桌底下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他在暑假时没看完的课外书。
里面基本都是些绮丽繁复的骈文,读起来相当费劲,但用来打时间是正正好。
他一钻进书中,就无法自拔。
两学时的课一下子就快到头了,临近尾声的时候,徐教授让助教把一个空的木质鸟笼端上了讲台,鸟笼边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枯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
“现在来小测一下,这鸟笼里有什么?谁知道?”徐教授高声说。
听到这话,吕一航也抬起了头,看了看讲台上的鸟笼。这问题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他只瞥了一眼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