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刚才,提塔想趁对手被震退的良机,以魔力搅乱其体内的能量场“梅尔卡巴”,如法炮制她在前几轮中的制胜战法。
可是,当提塔将“吗哪”凝聚起来,轰击到仙波身上,却被她用“杀生石”死死挡下,就像一根小拇指撞上寺庙的铜钟,撼动不了一分一毫,内功之深可见一斑。
仙波站起身来,冷声道:“彼此彼此。”她承受下了提塔的一套连招,小臂肌肉也有点酸,但最让她忧心的不在于此。
她阅读过古代武士与阴阳师斗法的记载:如果正面交锋,武士一定能占得先机,须臾之间击杀敌人;但要是阴阳师拥有帮手,或懂得避战,获得足以施展阴阳术的空档,胜负就不好说了。
她刚刚使出“明王五势”中的居合招式“狮子奋迅”来抢攻,却未能取得些许战果。
提塔念咒施法的度只能用夸张来形容,若再给更充裕的时间,那就等于将局势的掌控权转让给她!
仙波暗忖:“刚刚有道气劲把我弹开,应该是魔法道具的效果吧。这法术的效用不是伤人,而是为了和我保持距离,凭它的规模来看,短时间内应该没法用第二回。”
——必须把握好她没念完咒的时机,一刀制胜!
仙波在心中默念与自己相伴三年的爱刀之名:“虚彻啊,助我一臂之力。”偏西的太阳照到杀生石的薄刃侧面,“虚彻灵通”的刀铭熠熠生辉。
她回想那位法号“秀松”的古人留在剑谱中的工笔画,摆出画中明王的威严架势,将妖刀高举到右肩之上,好似举着一根玲珑秀气的珊瑚枝。
采取如此夸张的姿态,就是为了利用压倒性的力量和度,完成“一击必杀”。
“哈啊啊啊啊啊啊——”仙波径直朝提塔劈砍而去,一边出响雷般的震天吼叫,令人闻之胆寒。
——金刚夜叉明王势·雷穿光!
谁都不知道为何一个外表纤弱的女生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力,相传佛门有种叫“狮子吼”的功夫,能在吼声中注入内力,震碎来敌的五脏六腑,想来与这相去不远。
若是一般人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来敌,肯定会吓得不知所措吧。
与此同时,提塔也完成了她的咏唱:
“……月亮统治诸月份。”
提塔第一次在新生杯上使出“拟造圣城”的术式,或者说,第一次遇到了值得动用“拟造圣城”的对手。
——阿文丁净礼(Lustrumaventini)!
提塔交握的掌心爆出炽烈的光芒,刹那间笼罩了整个擂台,杀生石上肆虐纵横的妖气,就像朝雾遇到阳光,转眼消散了大半。
这种光芒中蕴含着神圣的力量,与方才的“舍金纳”类似,但威力岂止强大百倍!
在罗马城中,月神露娜的神殿位于“七丘”之一的阿文丁山,受到万众崇拜,提塔所诵的,即是歌颂月神之词。
在月神之光的普照下,再怎么赫赫有名的妖刀,也只不过是一把锋利一点的刀罢了。
仙波秋水乘着“雷穿光”的无匹刀势,劈砍到护佑提塔周身的防御法术上,但刀刃只陷进其中三寸,就再也砍不动了。
仙波眉头微皱,把刀从中抽离出来,抬起手肘,准备做第二记斩击。
但就在此时,从“塞维安城墙”井然有序的魔力构造中,她窥见了提塔术式的真面目。
——那是一座由魔力构建出来的宏伟城市,现在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仙波的心智仿佛坠入寒冰地狱,挥刀的动作也凝固了下来:我……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虽然“一击必杀”的剑招落空了,但如果打不破这座墙,阻止不了她的进一步咏唱,我就注定要败北了!
正当她犹疑之际,一股刺耳的声音隐约钻进了她的耳道:
“把心交给我,我带你取胜!”
那是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宛若来自于悠久的旷古,在胸中激荡出阵阵回响。
除仙波秋水以外,没人听得到这声音。
就算听得到,也没人认得出这声音。
——虚彻,是你吗?……如果我能用出你的全部威力,我就能将这种碍眼的术式一刀两断吧?
武者的胜负欲几乎让仙波抛下理智,听从妖刀的使唤。她简直想对着自己心爱的名刀跪地乞求:“我把心交给你,你能替我……击倒敌人吗?”
仙波颤抖着嘴唇,两只手握剑的劲力变得更重,指肚被压得泛白,一点血色也见不到。
——拜托你,拜托你……
“弃剑吧,为自己着想一点。”耳边传来提塔清冷的嗓音。
仙波秋水猛然惊醒。她联想起师父将青头巾传给她时,说出口的那番话——
“我见过不少『青头巾』的死相,大多很难看。在遭遇绝境时,那些家伙把心交给杀生石,堕入地狱道,力战到血管爆裂为止。你适合这样的死法吗?”
谁都知道师父不是栃木县的本地人,从他那浓重的鹿儿岛乡音就能听出来,但他在太平山的寺庙中住得太久了,好像山上的一株枫树,生来就属于这里,附近的居民也都当他是本地人了。
师父最后说:“倘若你已选定你自己的末路,就戴上这头巾吧。”
——我现在没有化身恶鬼的觉悟,非是因我软弱。她是我的同学,不是我的死敌,我没有决一死战的必要!
“当啷”一声,沉重的妖刀被抛落,三寸刀尖嵌进了擂台之中。
“我认输。”身穿小振袖的白辣妹摘掉头巾和圈,呼出一口长叹,满头大汗地挣脱了心魔。
比赛结束,吕一航问吕之华:“你觉得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吕一航希望从妹妹口中听到对提塔的赞赏,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老实说,有点失望。提塔·克林克的水准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