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烛火辨认半晌,突然想起前世刑场刽子手刀柄上也有这样的暗记——是漠北马匪专用来标记“肉票”的密语。
那些“肉票”的血,最终都成了玄铁的淬火之物。
那纸片上的云纹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隐藏着玄铁私炼的秘密。
没过多久,三更梆子敲到第二声时,顾沉舟的玄铁暗卫翻进了梅影轩。
月光下他们的斗篷泛着幽蓝的磷光,像一群游荡的幽灵。
这段时间,我就猜到可能会有他的进一步消息传来。
他斗篷下压着的羊皮卷还带着血腥气,展开竟是半幅用胭脂画在绢衣上的布防图。
那胭脂的颜色与苏婉柔耳坠的血玉如此相似。
“世子让属下转告少夫人,幽州卫所的三眼铳”暗卫的青铜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和顾明渊书房暗格里那尊鎏金佛龛的机括,用的是同种西域精铁。”我越觉得这背后的势力和漠北私炼玄铁的大人脱不了干系,也更加理解顾沉舟查幽州粮道的良苦用心。
我腕间的翡翠镯磕在镇纸上,出前世白绫勒紧时的细响。
那声响与苏婉柔锁骨上的烙印摩擦声完美重合,仿佛前世今生的因果在此刻拧成死结。
当陆远带着户部勘合文书来取证据时,我正将顾氏宗祠的丹书铁券拓印夹进《列女传》扉页。
“明日大朝会,烦请陆大人将此物混在秋决名单里呈上去。”我抚过装订线里暗藏的金丝,“听说刑部尚书最恨人弄污他珍藏的薛涛笺。”
腊月初八的朝阳染红宗祠鸱吻时,顾氏族长诵读平反诏书的声音带着颤。
我跪在青玉蒲团上数祖父灵位前的香灰,三寸六分长的线香燃到“大胤永昌”的“昌”字时,宫里的传旨太监踩碎了檐下的冰凌。
那些冰凌落地的声响,与苏婉柔耳坠的碰撞声如出一辙。
苏婉柔被塞进送往漠北的囚车那日,我特意让翠柳开了临街的支摘窗。
囚车的铁链擦过青石板,出类似玄铁私印敲击的金属声。
她间那支并蒂莲银钗,正是前世我咽气时她戴在鬓边的那支,钗头的并蒂莲纹路里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姐姐以为赢了?”囚车的铁链擦过青石板,她突然扒着木栅,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和决绝,露出诡异的笑,“你猜沉舟哥哥为何急着查幽州粮道?那粮道之下,说不定藏着比金子还诱人的东西,一旦被唤醒,可就像那被释放的铁水,势不可挡啊。”她脖颈间的锁骨突然泛起蓝光,“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神秘和挑衅,仿佛是在告诉我,我还没有真正揭开玄铁私炼的秘密。
我攥着顾沉舟寄来的第九封家书,火漆印上玄鸟的羽翅纹突然变得刺目。
信中说漠北初雪已至,他新得了几株漠北罕见的绿萼梅,正快马加鞭移栽到侯府后园。
那些梅枝上凝结的冰晶,与苏婉柔耳坠的形态如出一辙。
除夕守岁那夜,我裹着狐裘立在移栽成功的梅树前。
梅香中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与苏婉柔间的气息重叠。
林嬷嬷突然捧着个紫檀匣子过来,说是西角门小厮捡到的贺礼。
匣中红绸上躺着支断裂的玉搔头,雕着前世顾沉舟送我及笄时的合欢花纹样。
那断裂处的茬口与玄铁私印的边缘完美契合。
“送礼的人呢?”我指尖抚过玉屑,感受到熟悉的冰凉。
“说是漠北来的商队,留下匣子就走了。”林嬷嬷突然压低声音,“但老奴闻着那红绸上的沉水香与当年先侯爷暴毙时,枕畔香囊的气味一模一样。”她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您看那梅枝上的积雪,为何总在特定时辰自行消融?”
子时的爆竹声炸响瞬间,我借着火光瞥见梅林深处闪过玄色衣角。
那人腰间悬着的错金铜牌上,半枚残损的玄鸟纹正与顾沉舟私章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铜牌边缘的锈迹,在雪地反光中泛着幽蓝的金属冷光。
那玄色衣角和错金铜牌仿佛是一个新的线索,将我引向更深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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