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指节在黄梨木案几上叩出三声闷响,那是前世我们约定暗号时的节奏。
我垂眸掩住眼底寒芒,任他带着松烟墨香的手指捏住我染血的下颌。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下颌,那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苏姑娘这般羸弱,倒让本世子想起故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怀念,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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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阵酸涩,不知他口中的故人是否有我。
西窗忽地灌进裹着雪粒的北风,那北风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刮在脸上生疼。
将案头那盆素心兰吹得簌簌作响,那兰花在寒风中颤抖着,仿佛是一个脆弱的生命在挣扎。
我顺势跌坐在波斯绒毯上,借着整理散乱账册的动作,将陆远昨夜塞进石狮底部的密档悄悄塞回袖中。
“世子既疑心明月,不妨唤太医来验方”
“不必。”他忽然俯身拾起我鬓边滑落的珍珠簪,簪尾刻着的玄鸟图腾正对着窗外日晷投下的阴影。
“听闻苏姑娘近日常去城西药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秘密。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攥紧袖中陆远送来的边关粮价密报,任由冷汗浸透背脊。
窗棂外传来林嬷嬷与丫鬟们晾晒雪莲的声响,混着药杵捣碎断肠草的闷响,恰似前世毒时耳畔的嗡鸣。
那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仿佛是命运的诅咒。
我再次来到梅林,戌时三刻,月光如银纱般洒在梅林深处。
我裹着狐裘立在枯井旁,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月光下的梅林,如同一个神秘的世界,静谧而又美丽,却又隐藏着无数的危险。
陆远从井底拽出个湿透的桐木匣子,那匣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陈旧和古朴,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沧桑。
月光掠过匣面玄鸟衔环的铜扣,那铜扣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神秘。
“顾明渊果然在查十二年前户部亏空,这是从靖安伯府暗桩手里截获的盐引副本。”
我抚过匣内泛黄的桑皮纸,前世顾沉舟被构陷贪污的罪证突然闪过脑海。
那罪证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我,让我无法释怀。
正要细看,林嬷嬷突然扯住我的披风。
“姑娘快看!”
梅枝上悬着个鎏金鸟笼,笼中玄凤鹦鹉脚踝系着靛青丝绦。
待取下时,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黄泉路冷!”猩红喙间赫然掉出张浸透沉水香的薛涛笺。
「明月高悬终有缺,枯井冤魂夜夜啼。若惜掌中玲珑局,莫探边关血色旗。」
我捻着信笺边缘的玄鸟暗纹,忽闻梅林外传来杂沓脚步声。
林嬷嬷迅将桐木匣塞回枯井,我顺势将匿名信掷入炭盆,火苗窜起的刹那,正映出苏婉柔提着琉璃灯逼近的身影。
“姐姐好雅兴。”她丹蔻划过我肩头落梅,“听说今晨顾世子请了太医院判去书房?”石榴红斗篷扫过炭盆,将未燃尽的信笺残片卷入暗处。
我掐着掌心旧伤轻笑:“妹妹若是对医书感兴趣,姐姐明日便让陆远送两车《千金方》到听雨轩。”她绣鞋碾过炭灰时,我瞥见残片上“血色旗”三字正巧映在雪地,如一道狰狞刀痕。
回到房内,子夜更漏声里,那更漏声如同时间的脚步,缓缓流逝。
我盯着铜镜中林嬷嬷梳的动作。
忽见她将犀角梳卡在第三道缠枝纹处——这是我们约定险情的暗号。
妆奁底层暗格弹开的瞬间,半枚染血的玄鸟铜符正压在匿名信残片上,与我昨日收到的警告信拼成完整图腾。
“姑娘,当铺掌柜说这铜符”林嬷嬷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我反手打翻烛台,在黑暗中将铜符塞进妆奁夹层,却摸到顾沉舟昨日送来的天山雪莲锦盒底部,有道新鲜划痕正与铜符边缘严丝合缝。
梅香混着血腥气漫进纱帐时,我望着菱花镜中自己苍白的倒影。
妆台上未喝完的汤药泛起涟漪,映出林嬷嬷从炭灰里扒出的半片信笺——那被烧穿的“血色旗”字样下,隐约透出半枚染着塞外胭脂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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