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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贴心地替我解下湿外衣,拿着干帕子轻轻擦拭我梢的雨水。
我将怀里的布包递过去,那是阿九用贴身中衣裹着的账本残页,边角还沾着他的血,那殷红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顾沉舟缓缓展开账本,我指着第二页的朱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这是三年前边关粮饷的拨款记录,户部批了三十万石粮,可运到雁门关的只有十五万。剩下的十五万,都进了方知远在扬州的私仓。”
他的指尖停在“顾”氏旁支的印章上,眉头微微皱起:“这里盖着我六叔的私印。”此时,顾沉舟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六叔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家族中的长辈都是正直善良的,可眼前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一直被家族的表象所蒙蔽。
“是。”我的喉咙紧,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上来。
那时我还是待字闺中的嫡女,被六叔母骗去看顾世子的聘礼,却在暗室里撞见他们烧账本。
我想跑,却被方知远的人抓住,他们恶狠狠地说“这丫头看见不该看的了”,于是我被灌了哑药,扔进枯井。
要不是阿九偷听到他们说话,我早该在井里烂了。
想到这些,我对顾氏旁支的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可顾沉舟是主支世子,我又不确定他是否和这些恶行有关,内心十分纠结。
“还有这个。”我翻到最后一页,眼中满是愤怒和悲痛,“去年冬天,雁门关冻死八百守军。账上写着了冬衣,可实际……方知远把棉花换成了芦花,银子进了顾氏的钱庄。”
顾沉舟的指节捏得白,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烫得惊人。
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对家族声誉的维护,另一方面是对正义和良知的坚守。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明月,这些证据足够让方知远抄家,让顾氏脱层皮。但你可知……一旦呈给陛下,顾家的清誉……”
“顾世子是要保顾家的清誉,还是要保大胤的江山?”我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决绝,“前世我爹为了顾家的名声,把我推进火坑。这一世,我要的不是顾家的名声,是雁门关八百冤魂能合上眼,是往后再没有姑娘像我一样,被所谓的家族荣誉碾碎。”说出这番话时,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管顾沉舟如何选择,我都要为那些冤魂讨回公道,这也是我成长后的坚定信念。
顾沉舟听了我的话,内心被深深触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忽然低头吻我的额头,这个吻极轻,像一片雪落在火上,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温柔。
“明月要的,我都给。”听到他的承诺,我心中对他的信任又多了一分,也开始思考顾氏家族或许并非完全黑暗,主支和旁支之间也许有着天壤之别。
而顾沉舟,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同时也做好了面对家族内部反对和压力的准备。
第二日早朝,我跪在偏殿,竖起耳朵听着金殿上的动静。
顾沉舟的声音清冽如霜,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启禀陛下,臣有证物呈递。”
殿内先是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接着,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是皇帝摔了茶盏,那清脆的破碎声,如同炸雷般在殿内响起。
我听见户部侍郎的声音颤:“这……这账本残页如何能作数?”
“能作数。”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臣已查过扬州的私仓,十五万石粮分文未动。臣还带了雁门关的守将,他能指认冬衣里的芦花。”
“方知远!”皇帝的怒吼震得殿外的铜铃乱响,那声音仿佛要将宫殿都掀翻。
“你食君之禄,竟贪军粮!”
我透过殿门缝隙看见方知远被拖上来,他的官服皱成一团,脸上还沾着墨汁,想来是今早想烧户部的账册,被玄甲卫当场拿下。
他看见我时,瞳孔骤缩,尖叫道:“苏明月!你早就算计好了!三年前你根本没死,你……”
“拖下去。”皇帝挥了挥手,声音威严而不容置疑,“着大理寺彻查,顾氏旁支涉事者,一概革职!”
退朝时,顾沉舟来找我。
他的朝服上还沾着龙涎香,那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但他眼底却带着浓浓的倦意。
“陛下说要赏你。”
“我不要赏。”我望着殿外的白玉兰,花骨朵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晶莹剔透,如同我此刻纯净而坚定的内心。
“我只要阿九的腿能好,只要……那些被冤杀的人能安息。”
他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动作轻柔而温柔:“会的。”
我们并肩走出宫殿,阳光洒在身上,却驱散不了我心中的一丝忧虑。
坐上回侯府的马车,我靠着他的肩,渐渐打盹起来。
忽然,听见车外侍女的声音:“姑娘,门房说有匿名信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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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信笺,见封皮上的字迹有些眼熟——是用瘦金体写的“苏小姐亲启”。
拆开的瞬间,一片干枯的红杜鹃飘了出来,那片红杜鹃,如同一只血色的蝴蝶,在空中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