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玥一怔。
见她不说,夏林沉吟半晌,叹了口气。
“殿下或许舍得杀我,但绝舍不得杀钟灵。所以殿下,您要背着我们,做什么?”
宋如玥抿唇不答。
“殿下,我笨嘴拙舌,实在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夏林松开宋如玥手腕,“我退避,请殿下听听钟灵的吧。”
宋如玥猝然转眼,却见钟灵也正揉着眼起身,一边皱眉瞪了她一眼,一边挟了几块肉吃下,压下胃中翻腾的酒气。
夏林行礼告退。
钟灵的一双眼,便看了过来。带着七分醉意,似笑非笑,像个太傅一般。
她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宋如玥:“将军,请坐。”
不开口还好,开了口,此人原来醉得舌头都直了。
-
宋如玥不坐。
她道:“钟灵,我决意,要隐退宫廷,好好度日了。”
钟灵醉醺醺地冷笑。
宋如玥不说话,端起酒杯。钟灵去夺,她却道:“你喝了,我便不喝,如何?”
钟灵道:“将军想把我灌醉,然后呢?”
宋如玥无奈笑道:“然后,我隐退宫廷,好好度日。”
话音刚落,手上忽然一空。钟灵端了那酒杯,骄横道:“我喝了,你说实话。”
说罢,一饮而尽,栽在桌上,半晌才爬起来。
和醉猫自然是讲不了道理的。宋如玥也哭笑不得地去夺那酒杯,钟灵同样不松手:“将军,你说,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宋如玥放柔声音:“我能做什么?只是,这一趟伤得太重,我恐怕再也拿不动刀。再抛头露面,反为皇室丢脸。不若回望凤台,安居后位罢了。”
钟灵似乎是醉狠了,被她这一番理由说得绕不过来,半晌,忽然借着醉意起身,抬手去摸宋如玥的脸。脉脉摸了半天,忽然哽咽道:“这不是将军……你不是将军。”
宋如玥尚且清醒,两眼亮若藏星,稳稳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何出此言?”
“我们将军……心事极重,要伤、要死、要永别,都是一个人决定的,从不与我们托心。”
这话,说得宋如玥心虚。她轻声哄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钟灵跟了宋如玥七八年,守在她身边也有五六年,竟从未听过她这样温柔地说话,几乎带上了一丝母性。她怔了怔,却似乎愈发激怒,拍案道:“我不信!我不信!将军最疼我们天铁营,我们生生死死劝了她数年她也不肯安生,怎可能辰皇帝上来与她说了一番,她竟全转了性子?不可能!必不可能!”
宋如玥只觉愈发羞愧心酸,眼中几乎淌下热泪,口中却还道:“这便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什么辰皇帝,他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我啊,还是最在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