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燕的审讯排得很晚。
平港市的警方围堵了船舱,只是大多数人已经被盛仓灭口,剩下的精神状态全部不稳定,急需安顿。而樊婧怡的口供比盛辞燕要重要太多,警方明显更重视她。盛辞燕被临时安置在警局后面的大队里。
他坐在房间里,手中的芯片插入电脑中,AI生成的程序不断运转。
变动的光影中,盛辞燕忽然想起谢云朝的代号。
代号L。
他疲惫地趴在电脑前,高度紧张的精神放松后昏昏欲睡,模糊间,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是独属于他和谢云朝的初夏,雨水淅淅沥沥,万物复苏生长。窗前的玉兰花开出最漂亮的瓣蕊,在盛夏中摇曳。
盛辞燕背上书包,谢云朝果然就在门口等他。
谢云朝没想到今天会下雨,他摊开手,耍无赖道:“男朋友,我没带伞。”
盛辞燕盯着车上的伞,“嗯……我可能瞎了。”
谢云朝抓住他的手,脱掉自己的外套,在小巷内狂奔。风从二人身边灌入耳中,最顶上的校服如同旗帜般挡住风雨,发丝在空中飘荡,他们的步伐同步且相似,是少年人永恒的浪漫。
谢云朝喊道:“还打伞慢慢走?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庆学节(利萨临娜为临近毕业学生准备的节日)?”
盛辞燕笑了起来,他在喧哗的脚步中靠近谢云朝的耳朵,“你又想去玩了?在Z国,这个节日有个说法,叫百日誓师大会。”
谢云朝焉了,不爽道:“啊,不是说可以撕书吗,怎么变成宣誓了?”
盛辞燕道:“今年我宣誓,你可以替我,你想上去念词吗?男朋友。”
谢云朝确实挺爱出风头的,“嗯哼,不错。”
他趁着到学校时,顺势亲了一口盛辞燕,警告道:“行了,别亲回来。再亲回来被主任发现了。”
盛辞燕谨慎地看向四周,似乎对之前被罚站的事情心有余悸,“嗯。”
谢云朝其实有事跟他说,看盛辞燕这个样子,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谢云朝想了想,决定晚上放学时说。
他想了八千个说法,上课盯着前排的盛辞燕看,盛辞燕跟他对上视线,困惑地扔来了一个纸条。
盛辞燕:你怎么了?^_^
谢云朝揉了揉头发,往里面塞了几张钞票,顺便那句话加进去。
他看见盛辞燕拆开纸条,表情逐渐变得苍白,唇瓣动了动,紧接着又闭紧。
谢云朝心底有点愧疚,一边转笔一边听课,老师说前后桌讨论。谢云朝用笔戳戳盛辞燕,底气不足地问道:“你还好吧?”
盛辞燕回头,跟他面对面。
盛辞燕一句话也没说,周围的讨论声逐渐影响到二人之间的气氛。
谢云朝烦躁道:“警校报名快截止了,我是真想当警察。我回Z国也能跟你谈恋爱,你别生气。”
“朝哥抓我走吗?”盛辞燕突然将手腕放到桌子上,跟他开玩笑,“我们不分手,一起走。”
谢云朝脸一热,嘴唇翘起,“我判了你无期徒刑,你就得一直跟着我。”
盛辞燕嗯了一声,“遭了,你看刚才的问题了吗?”
谢云朝也一愣,“我连写都没写。”
四目相对,二人默默看向黑板,准备找点蛛丝马迹。盛辞燕不知道问题,就看不懂提示,“朝哥,以后上课不能跟你传小纸条。”
反正已经学不下去,谢云朝干脆不学了,“盛辞燕,我喜欢你。”
他的眼睛里盛满着最纯粹的爱意,如朝阳般璀璨而炙热,仿佛一触手,便能将人烧毁。
盛辞燕笑了笑,“没有人问你。”
谢云朝不依不饶,“我喜欢你吗?我喜欢你。”
盛辞燕道:“你喜欢我吗?”
谢云朝不厌其烦,“我喜欢你。”
他们对视一笑,俄文老师注意到他们,踩着高跟鞋过来,不解道:“谢云朝,你给我站起来。你在干什么?”
谢云朝被她提着站了起来,他低头一扫,看到盛辞燕露出了事不关己的表情,故意道:“我在谈恋爱。”
盛辞燕被他惊到了,跟着站起来,“额,老师。”
俄文老师压根没想过盛辞燕这个好学生会早恋,不解道:“你坐下,又没叫你。谢云朝,那你回答一下刚才这个问题,你认为俄语中的爱为什么要从карабанне简化成каханне?”
谢云朝对俄语一窍不通,“可能是因为英文的意思是love?”
俄文老师指着他,“你给我拿着课本去后面站着。”
谢云朝拿着课本去后面站着。盛辞燕实在想笑,回过头也没心思听课。
利萨临娜是一个拥挤而肮脏、混乱的城市,它狭小而贫瘠。爱情能赋予这座冰冷的城市无限的温暖,年轻的情人在暖乡中为爱情头昏脑胀。
盛辞燕将谢云朝递给他的钞票折成了L的形状。
那时他太年轻,谢云朝对他有求必应,而他也对谢云朝事事回应。
所以,他不想要谢云朝的钱,他更想和谢云朝永远相爱。
下课铃一响,盛辞燕将折好的钱塞到谢云朝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