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道:“你阻止我,是不是下次还想亲我?”
他偷换概念,齐芜菁为他的无耻感到震惊,但教主很快回味过来,他若不应下,今夜可得没完没了了!
齐芜菁轻咳了声,勉强道:“……嗯!所以你听话一点,好吗?我不撒谎,我才不会出尔反尔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像阵风似的逃出池子,齐芜菁火速穿好衣服,声音被落在后面,“我走啦,明天见哦血观音!”
*
没有人知道火是从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众人围在塌得只剩半爿的房子前议论纷纷。
这房子是屠夫的,他家一半是屠刀,一半是各种牲口的尸体,这些年他靠屠杀赚得盆满钵满,又凭自个儿的霸道在这一带站稳脚跟。
但是一把火,所有东西付诸东流。
万幸,人没烧死,屠夫一家被人从半夜摇醒,妻儿都跑了,只有伤势惨重的屠夫本人被房梁砸断了腿,雪上加霜。
忽然,有人“啊”了声,像是得了什么新鲜发现。
黑黢黢的地上躺着一个玉做的狼面具,面具四分五裂,裂痕却像是诡异的咒文。屠夫说:“这,这是恩公留下的!”
有人讶然:“张老五啊,你的脸被谁打了。”
张老五道:“是恩公,恩公教训了我,不……是恩公救了我。”
一人问:“那到底是救了你还是打了你呀?”
张老五“哎呀”一声,全盘托出。
原来昨夜走水前,有个戴狼面具的黑袍人闯了进来,告诉张老五他是来救他的。黑袍人手底下有个门派,专门和神宗作对,这个头儿还杀过不少神呢!
张老五白日险些被神给打死,此刻听得这话简直五迷三道,像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张老五随即觉得不对:我都快被打死了你才来救!
恩公告诉他:我不是什么神都杀,但却绝不会放过一只鬼。你现在已经是鬼,所以我要杀了你体内的鬼,让你重回正道。蠢货,这还不算救?
张老五看见他掏刀,吓尿了,忙说“对不起”,不该杀那匹老狼!恩公说,孺子可教,扇几巴掌换你一命,这赏你接不接?
张老五哪儿敢不接,他忙不迭点头,紧接着火烧起来,他的妻儿不知何时已经在屋外了。张老五手脚并用往外爬,恩公鼓励他爬快点,还会告诉他火烧到哪个地方了。
哈哈。
恩公笑他,夸他像狼。
张老五哭出来。
我做了孽,居然还遇到了这样的好人。他在恩公的指引下,虽然被砸断了腿,但却捡回了一条命。
众人听完,神色怪异:“你有病吧?万一这火是他放的呢?又或者是那观音蓄意报复,毁了你家业呢?”
张老五擦汗:“不,不,他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恩公还为我修了腿。”
众人哑口无言,只觉他疯了,全都拂袖而去。
然而这时,若仔细看,会发现有一缕傀丝在日光下闪烁,傀丝的另一头拴在张老五的断腿处。
若仔细听,会听到张老五的断腿正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傀丝一动,他这条腿就能被连骨带肉一起卸下来。
哈哈,真乖。你记住了吗,我们是平等的。
张老五对房子半点不心疼,全是对捡回命的庆幸。因为他有话藏着没说,当初那匹野狼就是被他丢进火炉里烧断了腿,而昨日夜里,他亲眼看见恩公的影子投在墙上,是、是一头狼!
齐芜菁蹲在屋顶晒太阳,他心情畅快地拨动那根傀丝,被对面恐惧的颤抖给愉悦了。他眯起眼睛,抓住空中乱飘的树叶。
“树叶”立马发出声音:“火放完了,什么时候回家?”
齐芜菁用二指夹着这片树叶,没瞧见上面的眼睛。他认定桑青看不见,便随口胡诌道:“快到了,昨日那里。”
桑青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在路上买吃的,你要吃什么?”
齐芜菁随口菜名,他懒洋洋的,只想晒太阳。
桑青道:“好,我已经快到了,你不要乱跑,我眼睛受伤了,很容易找不见你。”
齐芜菁应声道:“嗯。”
然而他坐起身,却瞧见长街那头飘来一座莲花台。
桑青端坐其上,众生踉跄着跪下去,他平静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