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芜菁撑着脑袋看他,桑青又变成那副散漫的模样。
桑青道:“杀邪祟,杀坏人,都要有一把好武器。若主人同武器不契合,生出的灵也很难服驯。”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齐芜菁心头狂跳,皱眉又问:“……不对,你到底是谁?”
“桑青,桑宛双。”桑青不厌其烦地回答,几乎像是在哄,“我啊……三千大千世界里的众生其一,你呢。”
我?
我么——
忘记要说什么了……
可恶。
这酒很坏!
齐芜菁有些后悔,他隐有预感自己又要失态,只好努力抓住理智,言简意赅道:“我是要登神的。”
桑青很认真地思考:“成神真有那么好?我不是很明白,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论说什么,齐芜菁都想收回。他双手捧着脸,奋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苍天……我是酒鬼。
齐芜菁佯作正经:“告诉你,你就听么?”
桑青目光很乖:“我一直很听话。”
齐芜菁松散地扯了下链子,却将自己给扯了过去。他趴在桑青肩头,神秘地说道:“酒鬼说胡话,小狗不要听。”
然后二话不说,将桑青的两只耳朵给捂住了。
*
夜里起了雾,少君被酒害得不省人事。他被桑青背在身上,还攥紧着狗链不放。
齐芜菁闷声道:“我好烦。”
桑青问:“又在烦什么?你不是要做神么,上了神台、入了神龛,可不能有再有烦恼。”
齐芜菁又拽链子,咬他脖子:“我说了不准听,为什么不忘记?”
“你如今想咬我要拽链子,讨厌我也拽链子。”桑青语气为难,“叫我以后怎么分得清,拽链子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少君忽然在背上弯下腰,看他。
在这月寂影无声的夜里,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桑青微不可察的吸了口气,露出点犹疑地胆怯来。
但少君醉成一滩烂泥,脑子根本转不过来。齐芜菁挑衅般勾他下巴:“你污蔑我?”
桑青道:“嗯?”
“我骗你们的……”齐芜菁呢喃道,“我不恨任何人。”
桑青眸光闪烁,里面像是忽然被拨开了一圈涟漪,月光闯进里头,被瓦解成粼粼碎光。
少君又说:“除了……”
桑青停住步子:“谁?”
齐芜菁左思右想,想了半天,最后想出来个:“酒。”他怕别人不信,还笃定地重复道,“是酒,我最讨厌了。”
桑青失笑,他有些束手无策:“为什么不恨?”
齐芜菁果决道:“自然因为我要做神。”
桑青觉得困惑:“做人上人不好么?链子永远牵在自己手上,套在别人脖子上。”
听到“链子”,齐芜菁又扯了扯,怀疑道:“永远么?”他真情实感地说,“可是人会生病,像这具身体一样,很麻烦。”
桑青任他拉扯自己的脖子,那点窒息感令他愉悦,还令他活着。
所以,根本无所谓啊……
一直拽我、命令我、占有我好了。
由于外力,桑青微微仰高脖颈。他解释道:“病已经好了。”
“你懂什么?”齐芜菁攀着他,十分霸道,“你不懂。”
桑青将人背高,微微偏头,一道无形的刀痕果然出现在桑青颈侧,那里裂开鲜红的口子,瞬间漏出许多血。
他听见少君骤然仓促的呼吸,温声哄道:“没关系,舔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