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兰”还在后怕当中:“不远了……我见你们一直没来,还以为出了意外。”
桑青语气散漫:“意外正跟在身后。”
被糊弄了一遭,魏洛却依旧紧追不舍。
齐芜菁双眉紧皱,厌恶道:“烦死人了!”
魏洛正在山林下方,瞧见齐芜菁和“陈佩兰”碰面,他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惶遽道:“佩兰。”
“陈佩兰”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三人行至一处洞穴处,魏洛忽然毛骨悚然,大骇:“不能进!”
他一边说,一边催动灵能,将幡旗抛掷出去。凶猛的灵光接踵而至,打在三人跟前,要拦住他们的去路。桑青轻松解下,将幡旗上的咒诀化解了。
齐芜菁侧目看他,心中陡然一股怪异之感。
然而魏洛很快打断了他的思绪。魏洛慌不择路,在这瞬间变得狼狈不已:“佩兰。”
齐芜菁道:“叫谁?”
魏洛气喘吁吁,他开始整理衣冠,让心沉下来:“原来你们早就见过了……没关系,除了你的性命以外,没有别的东西能威胁得到我。”
“那你慌什么?”齐芜菁言归正传,“佩兰君,解封印吧。”
洞口处有道咒,“陈佩兰”就是从这里面被造出来的,但魏洛并未对他设防,似乎没想过有朝一日“陈佩兰”会背叛他。
魏洛冷冷地讥诮一声,对“陈佩兰”道:“你当真要弃我不顾?”
饶是桑青对魏洛再没兴趣,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做出反应,懒懒道:“清灵君说话很有意思,杀了我们一路,最后却将自己说成‘被抛弃’。”
“陈佩兰”看了魏洛一眼,毫不犹豫地将洞口封印给解了:“二位请进。”
封印被迫,洞穴之中的光景一览无遗。齐芜菁环扫四周,忽然倒吸一口气,顿觉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齐芜菁瞪大眼睛和桑青对视,惊悚道:“他有毛病吗?!”
山洞之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高矮有别,但每张脸都和齐芜菁一模一样!或者说,这里面细丝密集,如提线木偶般挂着无数沉睡的“陈佩兰”!
“陈佩兰”道:“放心,他不敢再胡来,否则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被杀死。”
齐芜菁有些反胃,他回过目光,瞧见魏洛已经出现在洞口。果真如“陈佩兰”所言,他眼神阴鸷,杀意更甚,却不得以收了武器,缓步而来。
魏洛忽然变得很温柔,他的语气几乎是在哄:“佩兰,我可以解释。”
齐芜菁骤然拔刀:“向我解释什么?向天下宗门解释吧。”
“不。”魏洛不敢轻举妄动,他在距离齐芜菁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我和观南宗其他人不同,我并非要将你操控成杀人利器,我会给你很多自由——”
“陈佩兰”取下兜帽:“清灵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魏洛眼神骤变,望向“陈佩兰”之时仿佛扔了一把刀过去:“你敢这样对我?你别忘了,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替代你!”他目光倨傲,“是我给了你‘佩兰’的身份,也给了你自由和灵识……”
好恶心。
“我打断一下,”齐芜菁听不下去,语气刺人,“‘陈佩兰’本人活生生站在这里,造我者,是我母亲,只不过她如今已经死了,你不如也去死吧。”
魏洛目光诚恳,他说:“他们都是假的,我只要你一个,我只要真正的你。佩兰,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立马毁掉这些人,然后离开观南宗,天下宗门无为,你我再不入神途。”
齐芜菁挑眉,“陈佩兰”却忽然夺过他的刀。
齐芜菁笑道:“当心,这刀你不会用,别伤了自己。”
魏洛冷声道:“住手!你难道想用自杀来威胁我吗?!”
齐芜菁将“陈佩兰”手中的刀夺回,对魏洛报以哂然嘲笑:“我发现一件事情,你不仅脑子有病,还很自信。你怎么会觉得我拿性命去赌你下一步要干吗,我们很熟吗?啊……其实我一点不关心,我甚至都看不见你。”
他每说一句,就像拿刀在诛魏洛的心。魏洛脸色发白,他强撑着体面,那句“没关系”不知是在原谅齐芜菁的中伤,还是在宽慰自己。
魏洛苦笑道:“你不是要令牌么?”他果真很宝贝这些假人,“你找吧,令牌就在这里面,只要你找到,便可以拿走。不过师父已经收到传信,整个宗门的人都在路上了。佩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除非……”他笑道,“除非你亲手把他杀了,今日之事我便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会在师父和长老面前保下你,罪人只有他一个。”
桑青却对生死不在意似的,他望向少君的目光十分虔诚:“这个方法也不错,这样你便要记我一生了。”
齐芜菁道:“你想得挺美。”
少君谢绝了魏洛的好意,神色倏忽凝重起来:“这令牌你也要用,肯定会放在能记住的位置,这个位置得固定,或者有规律。”他模样认真,沉思道,“按照婴塔成熟时间来看,你不会把令牌放在即将睁眼的婴塔上,他们没有灵识,行事笨拙,容易坏事,这不安全。当然,也不会将令牌放在得了灵识的人上,思想不可控,容易生出变数。啊……”
他这声“啊”过后,像是终于演不下去了。适才的苦恼骤然褪去,少君灵光一现:“有了!”
在场的人都看他。
他却看向桑青:“宛双君,要不直接一把火烧了吧,你觉得呢?”
桑青望向他,笑说:“一把火就够了么。”
齐芜菁耸耸肩,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既然将所有人都引来了,闹到这个地步,想必拿到令牌也不能风平浪静地使用了吧。宛双君……”
言语间,桑青的掌心已经燃了团火:“我在。”
火光将少君的眼眸照得熠熠的,少君眼里翻卷着诡异地疯狂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