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芜菁说:“原来这链子还在你脖子上,那适才在刻意骗我么?”
桑青在窒息中愉悦:“我想看你无法掌控我后的表情。”
齐芜菁说:“你是我的物件儿么?”
“都可以。”桑青眼神微沉,“我是你的。”
少君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但下一瞬,他却猛然扯过链子,力道通过咒链放大百倍,桑青终于被拉得俯身踉跄。
齐芜菁将桑青扯得弯下腰:“是不是最近对你太轻柔了……”
桑青盯着少君的泪痣,喘息道:“或许是吧。”
齐芜菁柔声说:“这样好不好,若你我活着出去,再来重新决定死活。”
桑青的目光惊涛骇浪,变得疯狂无比,他迫不及待道:“殉情只要一副棺椁,我已经……”
齐芜菁摩挲着他眼下那颗珍珠:“若我想活呢?”
桑青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他似乎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性,竟愣住了。
齐芜菁低声道:“若我非要勉为其难一起活呢?”
桑青脸上的茫然消失,他低笑了很久,束手无策地感慨道:“原来‘一起’二字居然这么迷人。”
齐芜菁摸向桑青的唇角:“我其实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桑青攥住少君的手,贴在自己的颊面:“该走了。”
纸人静悄悄地坐在肩头,被风揍得“哗啦啦”也不吭声。齐芜菁轻咳两声,伸手弹了弹纸人的脑袋,“陈佩兰”欲盖弥彰地说:“哈哈刚睡醒,我们走到哪儿啦?”
桑青抱着手,在一旁悠闲地戳穿:“在粪坑里保命也能睡着么?”
纸人不语,只干笑应答。
粪坑里的“陈佩兰”面红耳赤,正安安静静地老僧入定。
三人过了山,便又入了黄沙中。他们行路不久,忽然遇到一阵强烈的风沙。陈佩兰立马飞起来:“就是这里!”
齐芜菁当机立断,将肩上两个纸人都装进袖中。
看着漫天的飞沙,桑青道:“镇鬼塔中有数以万计的邪祟,其附近气象混乱,狂风形成涡流,能轻易将人卷进去。”
正说着,果然看见前方几个通天的旋转风柱正在移动。
少君捂着口鼻,闷声道:“还没听说过被镇压的邪祟还能扰乱天象的,要么观南宗自己人在作妖,要么是这镇鬼塔没用。”
刚说完,那两根风柱像是听见了这话似的,竟开始像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齐芜菁道:“死定了。”
桑青兴致勃勃地说:“要等死吗?”
“别太期待,”少君无情道,“死在观南宗的陷阱之下也太丢人了。跑!”
他这个“跑”字还没落下,少君便感觉手臂一紧,他被桑青用链子绕过手臂,几乎是摔在了桑青身上。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狗……”已经不知是第几回被桑青反拽狗链了,搞得好像他也是条狗一样。少君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往死里罚你!”
桑青道:“疼也是奖励。”
齐芜菁挑眉道:“你记得就好。现在在这儿干吗,站着等死?”
“方才是站着等死。”桑青思索了一下,“现在是站着。”
两根风柱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游移过来,眼看越来越近,齐芜菁推了推他,难以镇定:“喂喂……赶紧——”
狂风咆哮,黄沙弥漫。
风过的一瞬,齐芜菁将脑袋紧紧埋在桑青的胸膛。少君死闭双眼,被桑青紧紧拥护在怀里,那风柱像给了他几拳,席卷而来的力道大得少君险些站不住脚……
但也仅仅只是站不住脚,意想中“被卷飞”的场景并未到来。齐芜菁立马推开桑青,将自己浑身都抖了个遍!
他疑上心头,两人竟安然无恙!
齐芜菁望向桑青,正要问个清楚,却看到风沙过后露出又一座城池出来!
城墙巍峨,却仍能瞧见其中高耸的塔尖,那是镇鬼塔的真身!
然而此刻,什么劫后余生,什么疑惑什么邪祟什么镇鬼塔………齐芜菁都没有余力分心去思考了。
他呆呆地朝着城门走了两步,想要证明是自己眼花产生了错觉——
城墙之下,悬挂着三千界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