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姐姐”,因为沈絮扎着头发,小姑娘就把他当作了哥哥,祁白辰披着头发自然被当成姐姐,“爷爷在做梦,你们可以别叫醒他吗?”
沈絮怕她,往师尊身后藏了藏。
祁白辰点了点头,却拒绝了草药。
小姑娘就端着草药去喂尸体了。
她很活泼,一边四处忙碌,一边说起她跟老人的故事。
“爷爷以前是大宗门的丹修,他是出生在大宗门的,他的父亲是宗门的七长老,他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害死了宗门几个弟子,他父亲保住了他的命,却废了他的修为赶他下山。”
“爷爷是在山脚捡到的我,他失去了修为,还没下山就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爷爷心里愧疚,所以带着我到处行医,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年,我们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里肆虐着天花,爷爷不忍心看他们受病痛折磨,于是到镇上去买药。”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她说,两人就都明白了。
这个大宗门出身的丹修从前被保护得太好,哪里懂得凡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跑去镇上买药,那药铺老板自然也是懂医的,看见他要了那么多控制疫情的药,于是偷偷跟踪他。
这村子发生天花的事情,就此被暴露出去。
害怕染上病的周围村镇联合起来,不许村子的人进出。
自然连着那外来的丹修一起,都封在了村子里。
那小姑娘继续讲:“有人尝试出去,他跟他们说,他只是去山上采药,不进其他村镇,却被砍下了头颅,因为害怕他身上有病,他们烧了他的身体,而他的头因为滚进了溪中被水冲走了,才得以保留。”
“爷爷很愧疚,他觉得都是他的错,就像十年前他炼丹时打盹,看错了丹方,把救命的丹炼成了毒丹一样。”
一步错,步步错。
一念之差,人命磋磨。
“爷爷没日没夜救治那些村民,可是他们不让那些已经病好了的人出去,于是那些人又一次染上病疫。”
“大部分人就是在这反复中生生熬死的。”
“到了最后,大半村的人都神志不清了,只有最开始跟着爷爷帮忙打下手的几个姑姑还清醒着。”
“清醒地看着一个个熟识的人死去,直到她们也即将死去。”
“我问他们,是不是没有心,他们不答我,我夜里想偷溜出去采药,却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后脑勺。”
“他们烧了我的尸体,我死了,其实我早该死了,我病得很重,就与姑姑们一样重。”
“我们都死了,爷爷还活着,没有人怪他,他不知道我们死了,他看不见我们真正的模样,因为他……其实是个瞎子。”
“他是哭瞎的,为他那死去的同门。”
沈絮心里一阵难受,他慢慢从师尊身后出来。
想必这可怜的娃就是那只鬼王吧,身上的气息跟伤到大师兄他们的气息一模一样。
哎,这孩子真可怜。
不对呀,他怎么会同情鬼呢?这些都是鬼啊。
可是,鬼就一定会害人吗?
鬼只是模样比较可怕,可是人也有长得可怕的啊。
那鬼还有跟师尊一样漂亮的呢。
沈絮忽然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放心,哥哥肯定不告诉你爷爷真相。”
祁白辰薄唇微抿,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里屋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走到一边坐下,灵力铺开,只是半息功夫,小姑娘就惊喜地发现幻境被完善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幻境,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生前的模样,尸体被白色的傀线牵引,所有一切都跟生前的一举一动没有区别。
沈絮跟那个小姑娘一样惊讶,他知道师尊厉害,但是不知道师尊能这么厉害,这种幻境压根看不出来真假吧!
他压根看不出来那些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要不是确实见过他们的尸体,光看他们说笑的样子,还以为都是活人。
祁白辰坐在椅子里,目光落在徒弟放在人家姑娘头上迟迟不肯挪开的手上,眸色微沉。
“阿絮,过来。”
沈絮浑身一震,赶紧走过去,一时走快了刹不住,竟又走得有些近,直接站在了祁白辰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