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米娅放开手后,他将身子往前凑了一些,在米娅无言的瞪视中贴近她的脸,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没有和您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忍得很辛苦,”
他说,两人的唇齿在话语间彼此磕碰,“您就让让我吧。”
说完后,安德里斯在她嘴唇上恶作剧似的轻咬了一口,又在米娅报复回来之前迅地缩回了身子,打开了第三瓶药水。
“那我就继续了。”
他笑了笑,蔚蓝的眼睛里透着十足的自信。
安德里斯以夏天上完体育课的学生狂灌冰可乐的气势喝完了第三瓶药水,然后是第四瓶、第五瓶、第六七八九瓶。
每一瓶药水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拿起,开盖,吞咽,下一瓶。
艳红的药水不断地顺着喉结的滚动落进他的喉咙里,让米娅很是疑惑他怎么还没被呛到。
终于,她赶在他灌下十瓶之前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他,说道:
“别光吃菜呀,说词!”
“?”
安德里斯抬起眼,用目光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我的意思是,别喝那么快些,小心呛到。这玩意儿感觉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不对——”
米娅的询问刚开口,就卡在了嗓子里。
这货不吨吨吨了才现,与方才把她抱在腿上坐下时的游刃有余相比,现在的安德里斯看上去……要狼狈许多。
他金色的额下浸出了薄薄一层汗水,面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朦胧的绯色,滚烫的体温穿透两人的衣物将她包围,整个人烫得像一颗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栗子。
安德里斯的反应也慢了许多。听见她说话的时候,只是睁着眼睛一个劲地盯着她瞧,过去许久,才缓缓地眨一下眼睛。
他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气,一滴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挂在他金色的眼睫上,摇摇欲坠,如同清晨坠在草叶尖的露珠。
那种素日来从不离身的精明与透彻从他的眼眸中被慢慢剥去,现在这双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里,只剩下了纯粹的欲丨望与渴求,仿佛森林中两汪危险的清澈湖泊——看似透亮到底,实则深得吓人,只等待哪只倒霉的猎物蹦蹦跳跳地跑来,然后便被拖入湖底、溺毙其中。
“……这是什么药?”
米娅问道。
安德里斯收紧手臂,弯下腰去,将脸埋在她的胸口,没有说话。
金色的脑袋垂在她的胸前,好似一只撒娇的大金毛。米娅揉揉他的头,手指在丝间滑动,像真正在抚摸狗狗的皮毛一样给他揉来揉去,最后沿着脸侧的金毛一路下滑,捏住了他的耳垂。
安德里斯的耳朵也是热的,通红的一片。
米娅早就现,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私人生活中,对自己抑或是对他人,安德里斯都是掌控欲爆棚的那一类型。
譬如说,哪怕是在两人缠绵亲热的时候,他也总是喜欢掌握主动权,慢条斯理地引导她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高高在上得叫人咬牙切齿——米娅已经看他这幅样子不爽很久了。
她强行捧起安德里斯的脸,一面轻柔地揉捏他的耳垂,一面垂下头去,将嘴唇温柔地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安德里斯·林德伯格,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这是什么药?”
她的声音是那么轻,呼吸是那么细,恐怕就连北地冬日落下的第一片雪花,也不会比她此刻的动作更加轻柔。
但安德里斯却仿佛被鞭子狠狠地抽了脊梁一般,身子猛的一抽,像是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又被米娅不由分说地摁了下去!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做了两次深呼吸,才重新睁开眼,勉强找回了些许的神智。
“……您是故意的。”
他近乎控诉。
“这都被你现啦?”
米娅在他耳边笑出了声。
安德里斯像一只不愿意戴伊丽莎白圈的大型犬那样烦躁地甩了甩头,似乎试图把自己挪得离米娅远一些——可惜,她对此置之不理,并且再度凑了上去,在他的耳侧用气声道:
“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
“……您会为捉弄我而会后悔的,我保证。”
安德里斯蹭了蹭她的掌心,说道。
“那可说不准,”
米娅说,“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瓶药没喝?”
她终于大慈悲地放开了安德里斯的脸,在他的大腿上挪动身体,起身去够放在一旁桌上的药剂。
安德里斯向后一倒,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他仰起头,脖颈与向后仰倒的躯体连成一条绷紧的线,从咬紧的唇齿间溢出几声难耐的喘丨息。
米娅拧开最后一瓶药水的瓶盖,左手揪住他的衣领,给他拽了回来,右手将瓶口抵在安德里斯的唇边,笑道:
“好了,喝吧。”
安德里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顺从地咽下了瓶中的药水。
这一次他喝得很慢,几乎像是在打一场艰难的战役,米娅也不催他,耐心地看着他一点点地舔净了瓶底最后一点艳红的液体。
她没有注意到,安德里斯环在她腰间的手掌缓缓地紧握成拳。
亲爱的,在这场博弈中,谁是湖水,谁又是猎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