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刃砍进身体中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伊登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一张开嘴就跟只螃蟹似的噗噗的往外吐泡沫(ps:红色的那种);
而就在他掉下悬崖的瞬间,一个冰凉的、扁扁的圆形物体被阿尔维斯塞进了他法师袍的袖子里,好像要给这只螃蟹身上再盖一层香草一样。
等伊登再勉强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现自己躺在荒山山脚一处较缓的斜坡上。
好消息是,他暂时还没有死;
坏消息是,全身2o6块骨头估计得断了大半,胸口到腹部还竖着一道巨大的伤口,估计离死也没有多久,保不准伸长脖子张望一番,就能看见死神扛着个镰刀蹲在他旁边急得不行,念叨着几句此人怎么还没死赶紧做完这单就下班之类的话。
重伤成这样,就算没有当场丢掉性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个一阵子罢了。未尝不能说是一种极刑。
——如果伊登不是一个魔法师的话。
在他恢复意识的瞬间,治愈魔法就已经全运转了起来,再辅佐上背包里没喝完的治愈药剂,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自然了,疼也不是一般的疼。
越是严重的伤口,治愈起来那就是越疼,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疼得哪怕是伊登也忍不住在地上打滚,像只被活剖的鱼一样挣扎,将阿尔维斯全家上下翻来覆去地痛骂了一万一千一百遍。
痛感稍微减轻的时候,他终于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以阿尔维斯的能力,假若他想,在偷袭的情况下完全能做到将他一击毙命。照理说,阿尔维斯不应该给他留下一个能够痛骂他全家一万一千一百遍的机会。
也就是在这时,怀中忽然传出了模糊的说话声,恰到好处地吓了伊登一条——就跟许多年前的深夜里,他第一次被隔壁碎碎念的阿尔维斯吓到时一样。
于是他忍受着剧痛,将袖子里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既圆,且扁,又小。许多年前,当伊登现自己在厨房里煮好的一大壶热巧克力不翼而飞的时候,他就是用这面镜子联系了老师。
“因为阿尔维斯不是【玩家】!”
镜子里传来安德里斯的声音,“阿尔维斯不是你!老师,您只要仔细想一想,很快就能意识到,这条规则针对的并非是我们而是你!在这个游戏的世界观里,角色之间互相争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这是一条仅仅为了你的【游戏体验】而被设计出的规则!!它当然也只会束缚你!!!”
……?
……什么叫【玩家】?
第16o章
在伊登手中那个神秘黑色光球的帮助下,两人顺利地穿越了此前那道“即便越过了也会被传送回去的边界”,落到了地面上。
米娅最开始以为那是一个吞噬代码的“魔法”,就好像是联机游戏里两个同样开了挂的玩家对冲——想象一下自己的队伍里足足有两个这样不遵守规则的角色,不得不说直叫人心梗——然而细看之下,她却现真实的情况,而乍一看的情况相比,有那么一些不同。
譬如,与其说是伊登“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吞噬了周围的代码”,不如说,那些代码在触碰到他们之前,就自动溃散了。
以伊登为圆心,以某个大致的距离为半径,在两人的周围,似乎是形成了一个球状的结界。
这个球状的结界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粉碎机,散着莹莹白光的字母与字符一旦接触到它的边界,就均匀地粉碎了开去。
因为度太快、碎得太细,晃眼一看,白色字符里突兀地黑了一块,就仿佛是被黑色的光球吃掉了一般。
两人甫一落地,伊登就从米娅手中取回了那枚黑曜石的戒指。
接着,他三两下拽掉身上那件宽大的法师袍,一抓一扔,手指上一枚宝石戒指悄然碎裂,而那件法师袍则化成了他的模样,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法师袍伊登”的怀里同样搂着个神情紧张的“法师袍米娅”,红色长在风中飘逸地荡开,仿若一团颜色颇为艳丽的海藻。
叫米娅来说,她第一眼看过去,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两个假人。
另一个伊登的动作明显比两人张扬,脚下就跟踩着云朵似的,在空中迅疾地滑走。
不多时,还未淡去的层层代码再次被人冲破,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流星般自荒山山顶而下,追着那人的方向去了。
“……能有用吗?”
米娅小声问道。
“有,但是不多,”
伊登抓了抓自己被米娅揪过又被风吹乱的长,说道,“估计能起一个暂时的迷惑作用,不过等他抓到之后,就会现那是两个假货了——不管了,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米娅这时才注意到,在伊登那身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下,是一袭款式素雅、倒也简洁好看的白色衬衫。
或者它曾经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一路走来,四人都装作是四名普通的佣兵。
既然是需要时常风尘仆仆地赶路外加做粗活的佣兵,精致的打扮自然就显得格格不入,是以米娅和阿尔维斯都选择了方便活动的衣裤——这也是佣兵们最常见的打扮——佩剑的安德里斯身着一席剑士的服装,而伊登则光明正大地维持了他从前的打扮。
反正长袍一裹,谁也不知道他底下到底穿了什么,换不换都一样;而魔法长袍这东西,只要去除了那些刻意突出了身份的款式(譬如宫廷魔法会的制服),那么就跟医生的白大褂一样大差不差,谁穿上都差不多一个效果。
此刻伊登把外袍一脱,米娅才现,伊登这件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大半。
衬衫中间一道突兀的裂隙,差点没将整件衣服(连同底下的伊登一起)给劈成了两半,显得他如今看上去格外的凄凄惨惨戚戚。
“你的伤不要紧吧?”
米娅忍不住问道。
伊登摆摆手:
“不要紧,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趁他还没追上来,我得给你说说刚才生的事——你们那边的事,我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他便用简单几句话,快地将刚才那段时间里生在悬崖下的事交代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