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领临时通行证后,她被警察带着来到一间休息室。
正有两名女警陪伴在悠子婶婶的两侧。
让人意外的是,婶婶没有哭,只是抬头靠着后面的墙壁,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直到休息室的门打开,月川走进屋内,低哑着声音喊了声婶婶。
婶婶这才从漫长的走神中清醒,看到月川时豁然站起身,几步靠近过来。
月川望着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红肿的双眼和脸上明显的泪痕,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伸手将婶婶抱进怀里,低头,咬紧嘴唇无声落下滚烫懊悔的眼泪。
…
隔着一面玻璃,叔叔苍白的尸体静静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
婶婶没有再进来,月川自己和两名陪同的女警一起站在这里。
她长久无声地凝视着那具尸体,感觉茫然,又无比眩晕。
明明有力地站着,又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叔叔……死了。
死因是内脏大出血。
哪怕是看着叔叔在怀里咽气,哪怕优越的记忆力能让她想起叔叔死时的所有细节,月川却仍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只要回到家里,就能看到叔叔在沙上读报纸的身影、在厨房里和婶婶忙碌的身影、在书房内赶稿的身影。
明明到处都有他,又好像哪里都找不到了……
第27章人死后,留在世上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望着被鲜……
人死后,留在世上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望着被鲜花簇拥的棺材,月川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种感觉。
痛苦与伤感没有那么明显,恍惚、茫然、不真实感,才是面对亲人突然离世时最真实的感觉。
她麻木到什么都不想做,又理智清醒地知道,此刻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她不能麻木、不能颓废、不能痛苦,至少在这种时候,她需要冷静自持,支撑着婶婶走过最痛苦的这段时间。
告别仪式这天,灵堂内来了许许多多的人。
有他们通知过的叔叔的朋友,也有工作上的同事,还有没通知但听说后也赶来吊唁的连她们都不认识的人。
跪在棺材前,西丸勇深深低下头去,额头抵靠地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天晚上,他按照前辈的要求在上方等着,直到附近交番的警察赶过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他们。
随即,在大脑放松的瞬间,他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再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当从看望的同事那得知前辈去世的消息时,西丸勇一度哭得呼吸过度。
他很懊悔,如果当时能再强硬一些把前辈留下,或者跟随前辈一起下去,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西丸哥,我扶你去坐下吧。”
月川拍了拍久久不肯离开的西丸勇的肩膀,轻声说道。
西丸勇抽泣着直起身,用通红痛苦的眼睛望向她。
住院的这几天里,他一直都没从那晚的经历中挣脱,自然的,他关注到了当时情急之中没有在意到的各种细节。
前辈的这个侄女……
他吸了下鼻子,摇头拒绝搀扶的同时,抬手用力地握住了月川的手腕。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没头没尾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坚决。
“前辈救了我的命,我…虽然没什么能耐,但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什么我都帮你。”
用力攥了下月川的手腕,西丸勇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月川垂下眼,还残留着被握感觉的手腕仍悬在半空。
只片刻,她站起身,看向下一位吊唁的人,眼光微顿。
“伊达…哥?”迟疑着道了声,她微微弯腰鞠躬。
“谢谢你能过来。”
“请节哀。”
伊达航同样弯腰回礼,在月川让开位置后,上前给遗体献花。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两位朋友。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先后为遗体献花后,又向站在一旁的家属表示了安慰。
悠子婶婶疑惑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