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等我一下,我把昨天的剩菜臭鸡蛋带上。”
隔壁药铺义妁堂的魏老板喊上对面卜肆的刘老板一起去看热闹,叶静兰被勾起好奇心,武馆那边在闹什麽?
卜肆的刘老板提着一个菜篮子,和义妁堂的魏老板手挽着手朝武馆方向走,叶静兰跟在两人身后。
“大家都来看啊,这家正大武馆的男老板方正仁不要脸皮,霸占姐姐的武馆和家产,还把姐姐的孩子扫地出门!”
远远的就能瞧见武馆的大门,门上挂着正大武馆的牌匾,门前围了一圈人。嘹亮的叫骂声从人群中传出来,随即一颗臭鸡蛋砰的一声砸在牌匾正中央。
那人扔鸡蛋的准头极好,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掌声和欢呼声。
“开始了开始了!快点挤进去。”刘老板拉着魏老板硬生生挤到最前面,叶静兰机灵地跟在两人身后,成功站到了第一排。
正大武馆的大门紧闭,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并排站在门前,手里拿着臭鸡蛋往门上砸。
“呸!方正仁,你也配叫这个名字。你为人心术不正,假仁假义!十年前这家武馆还叫山河武馆,老板是方仪方大娘,方大娘老来得子,仅有方敏行一个孩子。当年她年迈患病去世,留下十五岁的孩子撒手人寰,这家武馆和祖宅原本都是方大娘留给孩子方敏行的!”
三人中两人负责丢鸡蛋,一人负责大声斥骂,说到激动处,其余两人就会附和两声给她鼓气。
骂人的少年身高八尺,脸颊晒得通红,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着浅色衣裳,仔细一瞧她的衣裳料子还是价格不菲的棉布。其余两人的衣裳款式和她略有不同,但布料是一样的。
衣裳是好料子,但看她们的双手又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叶静兰猜测这三人应当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仆人,不知是哪家的?
“戳你个爷头!方正仁,你有本事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少年的话越骂越脏。
刘老板清了清嗓子,帮忙喊道:“敢做不敢当的腌臜畜牲,滚出来!”
魏老板也毫不逊色:“该杀的王八犊子,你爹个屌,把武馆和祖宅还给人家!”
两位老板平时开店广结善缘,尤其是义妁堂的魏老板,她经常开义诊,给穷苦人家看病开药。
她们两人一发话,其余人都帮忙叫喊,要方正仁滚出来给个说法,把武馆和祖宅都还回去,还给方大娘的孩子方敏行。
“滚出来,还东西!”两位老板说一句。
“滚出来,还东西!”周围的人跟着说一句。
“方正仁,不要脸。”
“方正仁,不要脸。”
叶静兰在这看了这麽久热闹,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十年前这家武馆原是方仪方大娘的,方大娘一朝病逝,留下十五岁的孩子方敏行,方敏行因年纪小被堂叔方正仁哄骗欺负。
他不仅霸占了山河武馆和祖宅,还把方敏行赶出家让她自生自灭,简直是丧尽天良!
叶静兰也义愤填膺地跟着两位老板喊起来:“滚出来,还东西!”
武馆大门终于打开,一个虏隶凑在门前说道:“都是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当时我家老爷接手武馆,是经过了男族长的首肯,官府那边也点了头。你们现在来叫唤也没用,赶紧走吧。”
方正仁本人并未出现,而是派了一个虏隶来回话。
少年反驳道:“放你爹的屁,当年的事你们也好意思提。一群五六十的老男人忽悠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一个孤儿哪敢和你们作对!”
刘老板以前和山河武馆的方大娘不熟,只说过几句话,也只见过方敏行一两次。可怜这孩子十五岁没了娘,还被赶出家门只能卖身当仆人求生。她当年忙着自己铺子的生意,也不知道方家孩子被赶出门的事情。
还是去年六月的时候,这三个少年突然跑到改名为正大武馆的武馆门前骂街,要方正仁还钱还武馆,她这个离得远的邻居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
刘老板拿起臭鸡蛋砸在大门上骂道:“为老不尊真不要脸,你们摸摸自己良心,武馆和祖宅你们拿的不心慌吗!不怕半夜里方大娘来敲你们的家门吗!”
群情激愤,臭鸡蛋烂菜叶一齐扔出去,虏隶赶紧关了门。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方正仁终于出现,他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应该是他武馆里的男教习。
“诸位,方敏行是我的侄儿,这是我们的家事。当年事情已了,哪有现在翻出来说的道理?就算翻出来,也轮不到你们来管,我侄儿自己都不来叫冤,你们着什麽急啊?”
方正仁长得贼眉鼠眼,笑起来更是让人不舒服,感觉他的手已经伸到你兜里,摸走了你所有的银钱。
少年回道:“要不是你将身无分文的她赶出家门,她岂会走投无路卖身为仆。她的卖身契攥在主人家手里,她连侯府大门都出不来,如何叫冤?只能我们来帮她叫冤,你把武馆和宅子还她,她就有钱为自己赎身了。”
侯府?叶静兰心里一紧,该不会是在说她家吧?
“赎身……”方正仁眼珠子一斜。
三个少年来这里骂了大半年,起初他还会报官,可是没想到这三人身后有永宁侯府做靠山,来抓她们的男官兵只是嘴上警告两句,就放她们离开了。
报官根本没用,还白花钱上下打点,方正仁便不再报官了。反正这三人也不是天天都来,她们只能趁着侯府不忙,自己得闲的时候来骂两句。
他只要不搭理,少年骂完了人就走了,武馆第二天照样开门挣钱。
只是最近一月少年们来得太频繁,还开始丢臭鸡蛋,严重影响他的生意,银子挣得越来越少。
再不管的话,武馆真要关门大吉了。
方正仁嘿嘿一笑:“行啊,你说卖身钱是多少,我是她堂叔,帮她赎身也是应该的。”
三个少年没答话,红脸的少年按照自己的卖身契说道:“三十两。”
“给你三十两,以后别来了。”方正仁心疼得滴血,但能用三十两打发走她们,过两日就挣回来了。
“你休要避重就轻,赎身是一回事,还祖宅和武馆是另一回事,这两样都是你该偿还的。”叶静兰出声道。
与此同时,刘老板也大声说:“等等,这哪是三十两的事情?武馆和祖宅是方敏行的,你不仅要出赎身的钱,武馆和宅子也要还给人家。”
做生意的刘老板也是个人精,岂会让方正仁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