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双来到帐篷边摸了摸,说道:“这是行军打仗时所用的驻扎营帐。”
“这个店小二的身份不简单。”冯争从帐篷里拿出一面盾牌,示意应无双进帐篷里来看看。
小小的帐篷之中,堆放着诸多战时所用的武器与盔甲,中央铺着几块平整的木板,木板之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干燥的稻草。
冯争握住一把环首刀的刀柄,缓缓将其拔出,只见刀刃之上虽有着几处缺口,但那刀身却被打磨得光可鉴人,显然是经人精心养护过。
她一屁股坐在稻草上,说道:“那店小二瞧着不过二十余岁,十几年前打仗的时候,她怕还只是个垂髫小儿,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她的。”
应无双暂时也猜不透店小二的身份,她来到冯争身边坐下。
“土皇帝桑进可能是破衣卫的精兵。”
“什麽!”冯争刚舒服地躺下来,就被应无双的话惊得坐了起来。
“你确定吗?破衣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应将军亲手带出来的兵。桑进要是出自破衣卫,怎麽会做出鱼肉百姓的恶行?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等到太阳落山,我们便知道答案了。”应无双心中烦躁,坐也坐不住,她走出帐篷望着悬崖上的风景出神。
完颜习给她的线索是东饶关,究竟是想让她在东饶关找到什麽?
破衣卫三千精兵,在东饶关的最后一战里折损八百,仅剩两千余人。母亲回京之后,破衣卫便被朝廷解散,身为破衣卫校尉的霍刀留在了将军府照顾她,剩下的人都拿着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破衣卫是母亲在北疆组建起来的,这些精兵都是来自北疆各个城镇里的青壮年。这麽多年过去,不知她们是否还安好?
“尤其是你,我很好奇你该如何收服应玉树留下的破衣卫。”
当初在全州码头,九死生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她来北疆目的有三:寻得霍刀的踪迹,找到母亲的线索,以及收服破衣卫。
十七年前的精锐之师,即便过去这麽多年,她们的战力也不容小觑。这两千余人的军队,足以让她和冯争在北疆争得一席之地,况且借着破衣卫昔日的威名,招募新兵想来也并非难事。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桑大将军若真是破衣卫的精兵,只怕遗留的两千精兵有大半都和她一起在北疆称霸了。她该如何从桑进手里夺回破衣卫?
应无双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冯争,冯争当即给出建议:“把她打服不就好了。”
“……”应无双干笑一声,要是真有这麽简单就好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身着红衣的少年在崖边舞剑,夕阳为其手中的冷剑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脚下追月步,软剑绕指柔,应无双练了一月的软剑,虽说尚未达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但也早已今非昔比,不会再像初摸软剑之时那般,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划伤。
今日被叶家虏隶包围的时候,那些虏隶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眼里都是那麽的清晰。以至于她只需稍稍运起轻功,瞄准他们的颈部,手起剑落,便收割了十几人的性命。
这就是有武功的感觉,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无双收起软剑。转身一看,冯争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走了过来。
她早已点燃火堆,架起的铁锅里水也烧开了,咕噜噜地冒着泡。见冯争回来,她取下铁锅。
在她拿锅的时候,冯争砍断鸡脖子放血,然后把放完血的野鸡交给应无双。
两人分工明确,冯争打猎放血,应无双烧火做饭。
应无双手法熟练地拿开水烫鸡毛,然后拔去野鸡身上的羽毛,她留下完整的野鸡尾羽,把一根华丽的鸡毛递给冯争,嘴角含笑:“给你一个鸡毛令箭。”
冯争接过鸡毛,打趣道:“这鸡毛能号令谁?”
“你想让谁听你号令,把人家打服不就好了,还用的上鸡毛令箭。”应无双把处理好的野鸡架在火堆上烤,从怀里取出两个装有香料的瓷瓶。
这些瓷瓶原是她用来装螙药的,只是走江湖未必能用得上螙药,但一定用得上吃饭的香料。干烤的肉太腥,需要香料压一压才下得去嘴。
两人正说笑,林子里有动静,冯争手里的鸡毛令箭咻的一下刺入林中。
“唉!是我啊,大侠。”绚丽的尾羽插在店小二的头上,她一边走向两人,一边拔掉头上的尾羽。
“我知道是你,送你一个鸡毛令箭。”冯争发现店小二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主动把油纸包接过来,“是给我们的吗?”
“嗯,我想着两位大侠在林子里没东西吃,就给你们买了些包子,你们趁热吃。”店小二望着手里的鸡毛,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冯争把包子分给应无双,两人坐在火堆旁吃起包子,店小二凑到两人身边坐下。
因两位大侠都在吃饭,不方便开口,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温执,一直居住在四方镇里,在茶肆里做跑堂,以此糊口度日。”
有半张脸那麽大的包子,冯争两口解决一个,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照看着火上的烤鸡。
见冯争没有说话的意思,温执继续说:“我看两位少侠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不知你们要在北疆做什麽?”
应无双拍了拍手,答道:“我要找人,你见过她吗?”
她走回帐篷里,取出一张画像递给温执。如果霍刀掉落襄江之后活了下来,一定会在北疆城镇里养伤,应该有人见过她的。
应无双凭借记忆画了一张霍刀的画像,想用这张画像在北疆城镇里挨家挨户询问,试试能否找到霍刀的下落。
“原来是为了找人。”温执伸手接过画像,看到画中人相貌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
真是天助我也,此人就在桑进的府里,这两位大侠为了找人必定会去桑宅走一趟的。
“你见过她。”应无双瞬间捕捉到温执脸上那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语气笃定。
温执举起画像,指着画上的人说道:“我曾在桑大将军的府邸中见过此人,只是我见到的那个,看起来远没有画像上这般年轻,而且……那人似乎身有残疾。”
“残废?”应无双的声调猛然提高,抓着温执问道,“你说清楚,究竟是什麽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