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男人的身份,我连徐明文都不再是,只剩下个无名无姓、无户籍、无身份、无资|产的空荡幽灵。
一个幽灵游荡在夜幕中,与世间无任何瓜葛,无任何利益干系,会惹来谁的注意谁的调查
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靠了岸,老渡翁撑住竹竿,收了我七文铜钱。
“夜已深了,快回家去吧。”我劝他说,“天这么黑了,您又年迈,不怕遇到抢钱的盗匪么到时候一天都白干了。”
“不会,”老渡翁笑呵呵说,“我们及仙治安太平得很,县太爷严惩盗匪,无人敢作患。”
“倒是您,”撑杆离岸,月夜下幽远隐去,“您可千万小心,别往巷子深里走,那些纨绔地痞,几斤猫尿下肚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很容易作出下三滥的行径来。”
“谢谢爷爷提醒。”
“……”
有些冷,冷时间长了,便觉得饿,本能地联想到了诸如热馄饨、热面条、爆椒狗肉……一类暖烘烘的东西。
漫无目的地游弋,我进了一家夜间仍然灯火通明的酒楼,小二哥明显一愣,下一秒敬业地换上了殷勤的笑容。
热情地迎进去。
“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啊”
“打尖儿。”我说,“要坐楼上视野好的隔间,来碗素汤面,再来道热辣的荤菜。”
“荤菜……”小二立马殷勤地接上话头,“本店的招牌菜,烩狗肉,味儿可绝了,唇齿留香,驱寒暖身,您要尝尝么”
“多少钱”
“二十五文。”
不贵。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了家里留守的南乡,以及出差期间,由南乡帮忙照顾的小黄狗,大约现在已经抽条长大,能够看家护院了,活泼机灵又可爱,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贼亲人。
“算了……养狗,不吃狗了,有点膈应。”
“是有点膈应,”小二察言观色,连声附和,“那您看,老母鸡炖蘑菇怎么样大冷天的来上一盘,浑身都热乎了……”
“好,就依你的,去下单吧。”
……
冷久了饿,饿久了馋。酒足饭饱,暖烘烘地趴在饭桌上,神思倦怠,渐渐困乏。望着楼下熙熙攘攘吃饭的客商旅人,眼皮子越来越耷拉,越来越沉重。
忽然想起了酷刑腐烂的肉|体,那些蠕动的蛆,白白胖胖的,伤口里钻来钻去的蛆。
肠胃里猛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刚刚吃下的荤腥夜宵全部吐出来,强抑制下作呕,噌的坐直,整个人彻底清醒。
“姑娘还好么”
旁边雅座的客人过来,担忧好意地询问。
“深夜一个人在外,莫不是,与家里人闹别扭了……”
我不说话,迷蒙着双眼,安静地打量这个高拔粗犷的江湖商旅。指节粗砺,使刀,九环钢刀,腰间的腰带里缠裹着金属细丝,鼓鼓囊囊,里面大约盛装着暗器,亦或者药物。
絮絮叨叨,婆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