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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消逝星光(第1页)

我养了一只刺猬,唤作星子,还有一条蛇,名叫墨痕。初见星子时,它蜷缩在旧纸箱里,小小的身影沾满露水,背部折断的棘刺像被暴雨打落的星屑。墨痕则是在城郊的废墟中遇见的,那时它被铁丝网缠住,幽绿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倔强。我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解开缠绕的铁丝,将它捧回了家。

星子和墨痕很快就熟悉了彼此。墨痕总会盘成温暖的圈,让星子安心地窝在中间;而星子在玩耍时,也会特意避开墨痕的伤口,生怕自己的刺不小心伤到它。每天清晨,星子都会用湿润的鼻尖轻戳我的手指,出细碎的呼噜声,墨痕则会吐着信子,绕到我的肩头,用冰凉的身体蹭我的脸颊。深夜写作业时,星子蜷在书桌角落,偶尔滚动着扎成小球,把草稿纸压出可爱的刺痕,墨痕就安静地垂在台灯旁,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像是守护我的小灯笼。那些柔软的时刻,让我熬过了父母无休止的争吵。

那天放学,楼道里飘来陌生的肉香。我攥着给星子新买的苜蓿草,脚步不自觉加快。推开家门的瞬间,胃里突然翻涌——客厅地板上散落着几簇银白的棘刺,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墨痕正疯狂地撞击着厨房的门,蛇身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见到我时,它急切地缠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厨房拽。

我跌跌撞撞冲进厨房,炖锅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浮在油花上的碎刺像无数把小刀,剜着我的心脏。母亲系着沾血的围裙从厨房走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你王叔说刺猬肉能补身子,正好今天他来做客"墨痕突然嘶嘶作响,猛地向母亲扑去,却被父亲甩出的飞刀砍中,一截尾巴应声而落。它痛苦地蜷缩在角落,鲜血染红了瓷砖,幽绿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与愤怒。

我抓起星子的食盆砸向墙壁,陶瓷碎裂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此后的日子,家里的空气像结了冰。父母照常讨论股票和菜价,只有我知道,餐桌上那碗鲜美的汤里,沉睡着我整个青春的温暖。深夜惊醒时,习惯性伸手触碰枕边,却只摸到冰凉的床单——那里曾是星子最喜欢的小窝。而墨痕,它躲在床底,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悄悄游出来,用剩下的身体轻轻缠绕着我,像是在给予无声的安慰。

月考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打来电话的那个傍晚,父亲摔碎了我的相框:"养个畜生把魂勾走了?"玻璃碎片划伤手背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我盯着他暴怒的脸,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原来在他们眼里,两条鲜活的生命,抵不过一场饭局的面子。墨痕不知何时游到我身边,它轻轻盘住我的脚踝,头靠在我的脚背上,仿佛在说别怕。

深冬的雪夜,我吞下整瓶安眠药。意识模糊前,感觉到墨痕游到我身边,它用身体温柔地环抱着我,像是回到了从前,它和星子一起守护我的时光。晨光刺破窗帘时,母亲的尖叫惊醒了沉睡的小区。父亲颤抖着抱起我逐渐冰冷的身体,温热的泪水滴在我脸上,可这迟到的温度,再也暖不回那颗早已破碎的心。而墨痕,静静地躺在我的身旁,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却依然保持着拥抱我的姿势。

空荡荡的房间里,星子的旧窝积满灰尘,墨痕的断尾早已干涸,唯有窗台上的苜蓿草,还在寒风中徒劳地生长。

殡仪馆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道渗入骨髓,我躺在纯白的布单下,终于不用再面对父母红肿的眼睛。母亲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布料,嘴里喃喃着"早知道就不";父亲佝偻着背在走廊来回踱步,皮鞋与瓷砖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他口袋里还装着没来得及扔掉的、我幼时的奖状。

入殓师替我整理遗容时,口袋里突然滑出个硬物。那是枚生锈的铃铛,曾经系在星子脖颈上,每次它欢快滚动时,都会出清脆的声响。母亲颤抖着捡起铃铛,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声音穿透殡仪馆厚重的墙壁,惊飞了窗外整排麻雀。父亲踉跄着扶住墙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终于想起抽屉深处还躺着我用零花钱买的、给墨痕治疗伤口的药膏,包装都没来得及拆开。

出殡那日,天空飘起细雪。送葬队伍经过小区花园时,不知从哪窜出条断尾的蛇,正是墨痕。它浑身沾满泥泞,腹部还留着未愈合的刀伤,却固执地沿着灵车爬行。母亲惊恐地尖叫,父亲抄起路边的木棍准备驱赶,却被我生前的好友拦住。那女孩蹲下身,轻轻抚摸墨痕斑驳的鳞片,泪水滴在它颤抖的身体上:"让它送送吧"

坟前的花圈渐渐枯萎时,父母开始整理我的房间。衣柜底层压着本泛黄的日记本,第一页画着简笔画:戴着铃铛的刺猬、吐着信子的蛇,还有三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母亲翻到最后一页,墨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请把星子和墨痕的照片放在我身边,它们才是真正懂我的家人。"父亲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呜咽声混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半年后的雨夜,母亲在厨房熬汤时,恍惚听见细微的响动。转身望去,案板上的苜蓿草无风自动,旁边还散落着几根银白的棘刺。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锅里的汤沸腾溢出,烫红了脚背才惊觉过来。而父亲开始频繁出入宠物救助站,固执地给每只刺猬喂食,对着蜷缩的小动物喃喃自语:"别怕,爸爸不会伤害你"

某个清明,坟头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窝。里面铺着柔软的旧毛衣,还放着半块苜蓿饼干。守墓人说,常看见条断尾的蛇盘在墓碑上,每当月光洒落,它就会对着照片里的我缓缓吐信,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而风掠过草地时,隐约能听见铃铛的轻响,混着蛇类特有的嘶鸣,在寂静的墓园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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