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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祝父寿拼白王冤(第1页)

却说冒顿单于听了妻子之言,已经心生动摇,又因为韩王信及赵利等亦未到来,疑他与汉通谋,乃即于次日早起,传令出去,把围兵撤开一角,纵放汉兵。汉高祖刘邦自接得使臣复报,一夜不睡,专在山冈上面,眼巴巴的瞧着胡人兵马。等到天色大明,才看见山下有一角隙地,凭空腾出,料知冒顿单于已听从了阏氏,此时不走,尚待何时?刘邦乃即指麾大众,立刻下山。陈平连忙说道:“且慢,山下虽有走路,但也不可不防,须令弓弩手夹护陛下,张弓搭箭,各用双镞,视敌进止,方可下山。”又顾语太仆夏侯婴道:“宁缓毋,即有祸!”夏侯婴听着,遂为高祖刘邦御车,徐徐下阪。两旁由弓弩手拥护,夹行而下,到了山麓,匈奴兵虽然望见,却也未尝拦阻,汉兵亦不一箭,慢慢儿的过去,后面汉兵已陆续出围,幸亏众人皆然走脱。到了平城附近,才得与步兵会合,一齐入城。冒顿单于见高祖刘邦从容不迫,始终防有他谋,不复追击,收兵自去。高祖刘邦经过七日的苦楚,侥幸逃生,当然不愿再进击匈奴,也即引兵南还。行经广武,宽赦刘敬出狱,向刘敬当面谢道:“我不用公言,致中虏计,险些儿不得相见!前次侦骑,不审虚实,妄言误我,我已把他尽诛了!”

刘邦乃加封刘敬为关内侯,食邑二千户,号为建信侯。善能悔过,方不愧为英明君主。汉高祖刘邦又加封夏侯婴食邑千户,再南行至曲逆县,见城池高峻,屋宇连绵,不由的赞叹道:“壮哉此县!我遍行天下,惟有洛阳与此城,最算形胜哩。”乃召过陈平,说他解围有功,便将全县采地,悉数酬庸,且改封户牖侯为曲逆侯。总计陈平,随征有年,屡献智能计谋,一是捐金行反间计,二是用恶劣菜蔬进食楚使,三是夜出妇女,解荥阳之围,四是潜踢帝足,请封韩信,五是伪游云梦,六是救出白登,这便叫作六出奇计。汉高祖刘邦转战四方,幕中谋士,除张良以外,要推陈平,此外都声望平常,想是不过如此了。话休叙烦。

且说汉高祖刘邦来到了曲逆县,略略休息,仍复启程前行,路过赵国,赵王张敖,出郊外迎接高祖,执礼甚为恭敬。

张敖与汉高祖刘邦谊属君臣,情兼翁婿,就是吕后所生一女,许字于张敖,虽然尚未曾下嫁,却已经定有了口约,因此张敖对汉高祖刘邦格外殷勤,小心伺候。史中但言张敖执子婿礼,未及公主下嫁事,但观后来娄敬所言,请以长公主嫁单于,则其未嫁可知。谁知汉高祖瞧他不起,箕踞嫚骂,了一番老脾气,便即动身自去。

高祖刘邦行到洛阳,方才住下,忽然看见刘仲狼狈回来,说是匈奴移兵寇代,抵敌不住,只好奔回。

刘仲被汉高祖刘邦封为代国之王理事。汉高祖见他不坚守代国,逃来此地,于是怒道:“你只配株守田园,怪不得见敌就逃,连封土都不管了。”

刘仲碰了一鼻子灰,俯退出。汉高祖刘邦本欲将他加罪,但是因为念在手足兄弟相关,不忍重加惩罚,因此从宽落,降刘仲为合阳侯。另封少子刘如意为代王,如意为戚姬所出。得蒙汉高祖宠爱,故年仅八岁,便得王封,嗣恐刘如意年幼,未能就任代国,于是特命阳夏侯陈豨为代相,先往代国镇守。陈豨也领命就任去了。时正汉高祖七年(公元前oo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惟汉高祖刘邦接得萧何的奏报,咸阳宫阙,大致建筑告就,请御驾亲往巡视,汉高祖刘邦于是由洛阳城来到了栎阳城,复由栎阳至咸阳城。萧何当然接驾,引导汉高祖刘邦进入游览,并且对其一一讲解。最大的宫殿叫做未央宫,周围约有二三十里,东北两方,阙门最广,殿宇规模,亦多高大宽敞。前殿尤为壮观华丽。还有武器库和太粮仓,分别造建在宫殿旁边,也是崇高闳伟、美轮美奂,气象巍峨。

汉高祖刘邦巡视未周,便勃然动怒道:“天下汹汹,劳苦已甚,成败尚未可知,汝修治宫室,怎得这般奢侈哩!”

萧何不慌不忙,正色从容地答说道:“臣正因天下未定,不得不增高宫室,借壮观瞻。试想天子以四海为家,若使规模狭隘,如何示威!且恐后世子孙,仍要改造,反会多费一番工役,还不如一劳永逸,较为得宜!”

说到宜字,见汉高祖改怒为喜,和颜与语道:“你说的也是,我又不免错怪了。”

看官听说!之前时候修筑的长乐宫,不过接踵而事增加华丽,没什么劳烦费心,若未央宫乃是新造,由萧何煞费经营,两年才完成的,虽然不及秦代的阿房宫,却也是十之得二三,不过占地面积较少,对待工役较为宽松,自然不至于会聚众生怨,激成民变。

萧何与汉高祖结识多年,岂不知汉高祖性情,也是好喜人夸,所以开拓宏规,务从藻饰,汉高祖责他过奢,其实只是佯装嗔怪佯装愤怒,欲令萧何代为解释,才免贻笑大方受人讥笑。这一主一臣,心心相印,瞒不过明人慧炬之眼,惟庸耳俗目,还道是汉高祖俭朴节约哩!勘透一层。读史得问。汉高祖又命人在未央宫的四围,添筑城垣,作为京邑,号称长安。当即带同文武官吏,至栎阳城搬取家眷,迁徙入未央宫,从此皇居已定,不再迁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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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汉高祖刘邦生性好动,不乐安居,过了月余,又往洛阳城。一住半年,又要改岁。至汉高祖八年元月,闻得韩王信之党羽,出没边疆,遂复引兵出击。到了东垣,军寇已然退去,乃南归过赵,至柏人县中寄宿。地方官早设行幄,供张颇盛,汉高祖已经趋入,忽觉得心下不安,急问左右道:“此县何名?”左右人答是柏人县,汉高祖闻言,愕然道:“柏与迫声音相近,莫非要被迫不成?我不便在此留宿,快快走罢?”

也是汉高祖命不该死,故有此举。左右之人闻言,仍出整法驾,待着汉高祖上车,一拥而去。看官试阅下文,才知汉高祖得免毒手,幸亏有此一走呢。

汉高祖刘邦回到了洛阳,又复住下。光阴易过,转瞬年残,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赵王张敖,楚王刘交,陆陆续续来到洛阳,朝贺正朔。汉高祖欲还都省亲,乃命四王扈跸同行。及抵达长安,已届岁暮。没多久便是汉高祖九年元旦,汉高祖刘邦在未央宫中,侍奉太上皇刘太公登御前殿,自率王侯将相等人,一同谒见祝贺。拜跪礼毕,大开筵宴,汉高祖陪着太上皇刘太公正座饮酒,两旁分别宴请群臣,按班坐下。殽核既陈,笾豆维楚,汉高祖即捧觞起座,为太上皇祝寿。太上皇刘太公笑容可掬,接饮一觞,王侯将相,依次起立,各向太上皇刘太公恭敬奉献寿酒。太上皇刘太公随便取饮,约莫喝了好几杯,酒酣兴至,越觉开颜,高祖刘邦便戏言说道:“从前大人常说臣儿是无赖,不能治业生产,还是仲兄尽力田园,善谋生计。今臣儿所立产业,与仲兄比较起来,究竟是谁多谁少呢?”

大庭广众之间,亦不应追驳父言,史家乃传为美谈,真是怪极。太上皇刘太公无词可答,只好微微笑着。群臣连忙欢呼万岁,闹了一阵,才把戏言搁过了一边,各各开怀畅饮,直至夕阳西下,太上皇刘太公返入内廷,大众始谢宴散归。

才过了一两日,汉朝廷连接北方警报,乃是匈奴侵犯边疆,往来不测,几乎防不胜防。汉高祖刘邦又增添了一种忧虑劳累,因此召入关内侯刘敬,与其商议边防事宜。刘敬说道:“天下初定,士卒久劳,若再兴师远征,实非易事,看来这匈奴国不是武力所能征服哩。”

汉高祖刘邦闻言,说道:“不用武力,难道可用文教么?”

刘敬又说道:“冒顿单于,弑父自立,性若豺狼,怎能与其谈论仁义?为今日计,只有想出一条久远的计策,使他子孙臣服,方可无虞;但恐陛下未肯照行。”

汉高祖刘邦说道:“果真有良策,可使他子孙臣服,还有何说!汝尽可明白告诉于我。”

刘敬乃说道:“欲要匈奴臣服,只有和亲一策,诚使陛下割爱,把嫡长公主派遣远嫁单于,他必然慕宠怀恩,立公主为阏氏,将来公主生了男儿,亦是必会立为太子,陛下又岁时问遗,赐他珍玩,谕他礼节,优游渐渍,俾他感格,今日冒顿在世,原是陛下的子婿,他日冒顿死后,外孙得为单于,更当畏惧臣服。天下岂有做了外孙,敢与外王父抗礼么?这乃是不战屈人的长策呢。还有一言,若陛下爱惜长公主,不令远嫁,或但使后宫子女,冒充公主,遣嫁出去,恐冒顿刁转狡滑得很,一经察觉,不肯贵宠,仍然与事无益了。”

刘敬岂是没有耳目之人?难道他不知道长公主已经许了婚约于赵王张敖了吗?且冒顿单于不知有父,何知有妇翁,此等计策,不值得一辩。

汉高祖刘邦毕竟江山初定,自以为是好计划,便说道:“此计甚善,我亦何惜一女呢。”

想来其实是汉高祖刘邦是不喜爱张敖,因此想借口断绝了婚约。刘邦当下返入内寝,转语吕后,欲将长公主派遣远嫁匈奴。吕后闻言,大惊道:“妾惟有一子一女,相依终身,奈何欲将女儿,弃诸塞外,配做番奴?况且女儿已经许字于赵王张敖,陛下身为天子,难道尚可食言?妾不敢从命!”

吕后说至此处,那泪珠儿已经梨花带雨一般地坠下,弄得汉高祖说不下去,只好付诸一叹罢了。

过了一夜,吕后恐汉高祖改变计划,于是连忙令太史择吉日,把长公主嫁与张敖。好在张敖朝贺未归,趁便做了新郎,亲迎公主。汉高祖刘邦理屈词穷,只好听她所为。良辰一届,便即成婚,两口子恩爱缠绵,留都数日,便进辞别帝后,并乘辇回国去了。

这位长公主的封号,叫做鲁元公主,一到赵国,当然为赵王后,不消细说。惟汉高祖刘邦意在和亲,不能为此中止,于是取了后宫女子所生的女儿,诈称为长公主,使刘敬诣匈奴,结和亲之约。往返约越数旬,待刘敬归报,入朝见驾,说是匈奴已经允洽,但究竟是以假作真,恐惧预防冒顿会有所察觉,仍宜谨慎固守边防,免为冒顿所乘机作乱。

汉高祖刘邦说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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