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冽从来没怀疑过,孤月如果想惩罚他,手段绝对不仅仅止于两个乳夹,几个小砝码这么简单。
也就是说,如果不遵从,就会为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样的处境杨冽承受不起。
所以他小心而急促的呼吸,尽可能地调整自己对胸口疼痛的接受度,咬着牙挪动着滞涩的关节和肌肉,试图重新直起身来……
可是孤月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带着鞋钉的黑色长靴一下子踏在他头上,轻描淡写的态度,没有任何其他的指示,所以他只能忍受着这样被践踏的羞耻感,尴尬地维持着弯着腰弓着身子的姿势,不敢挪动分毫,气息因此而变得隐忍而压抑。
孤月对杨冽的反应不以为意,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维持着自己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踏在杨冽头顶的这样大咧咧的放肆姿势,手臂闲散地支在那条因为踩踏的动作而曲起的腿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偏着头,目光以这样的角度高高在上地审视他的奴隶。
他的声音逐渐压低,一字一句,缓慢而掷地有声,带着莫名的压力层层将杨冽包裹其中,“那么你先告诉我,如果这次他的策划毫无纰漏,如果你足够的信任他,如果你可以顺利的跟他上船——你会不会就这样逃之夭夭?”
审视的目光,质问的语气,强硬的态度……杨冽庆幸此刻自己是弯着腰低着头的,他因此可以避开跟孤月对视,可以回避孤月逼迫的目光,也可以掩饰自己瞬间起了波澜的眼神……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他自己感到惭愧而为难。他忍着疼叹了口气,又慢慢的、小心的深深呼吸,然后用尽量压抑着颤抖的隐忍语气,带着叹息地轻声缓慢回答孤月——
“主人,答案……您知道的。”
他这样骄傲的人,在这样的问题上,让他直截了当地回答“不会”,原本就是很难的事情。
孤月看着他,忽然就勾起嘴角,无声地轻轻笑了笑。
他对自己有信心,同时,也对每一个经过他手的奴隶有信心。这种信心不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靠着这种技术吃饭的调教师,更多的,是因为他更是一个Dom。他相信自己可以彻底征服他手上的每一个奴隶——不管是通过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手段。这种骄傲和笃定甚至不须去特意说明,所有事实都能证明的确如此。
而在这些之上,现在的杨冽理智和聪明出乎他的意料,这样懂得隐忍蛰伏和趋利避害的奴隶总是给他一种跟其他奴隶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仅仅只是来源于精神上的刺激,更多的,是情感上的不同。
这种感觉上的东西很难形容,如果真的要说,就好像现在,杨冽说他知道的,答案模凌两可,而向来心思缜密的孤月,却笃信他不会走一样。
仅仅只是一种感觉,隐隐的跟某种情感搭上了边儿,但是却还远远上升到感情的地步,更无关信任与否。
可是孤月还是用妖孽的慵懒声音幽幽地跟他的奴隶笑道:“可是……我还是想听到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他说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杨冽身子轻轻震了一下。
而后,他的奴隶试探的轻轻低了下头,见他没有反对之后,就着被踩着头顶的姿势,慢慢的俯身,垂着眸子,头一点点地凑近孤月那踩在地毯上的黑色皮靴,在他主人的脚面上,静静的,落下一吻……
这个动作有着很强烈的臣服意味,驯服而虔诚,隐隐的,带着些仿佛是在承诺一般。
他什么也没说,动作可以代表一切。
孤月在杨冽做完这个动作后挑挑眉,笑着打量他一眼,终于移开了一直踩在杨冽头顶的脚。随手揉了揉杨冽的头顶示意他的奴隶直起身来,然后自己从沙发上站起身,浅淡的声音随意吩咐道:“自己看着时间,乳头上的东西四十分钟后拿下来,把这里收拾好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四十分钟,真的不长,不过是一堂课的时间而已。
可是对于忍耐着让人眼前发黑的可怕痛楚的杨冽而言,却实在是太难熬太难熬了……
孤月直到离开调教室也没有回答杨冽,孟竹希,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杨冽一忍再忍,孟竹希出事之后的第三天,他在愈发不安的猜测中失去耐心,午饭之后,利用不多的休息时间出了门。
休息的时间里孤月并不限制杨冽自由活动——只要他能保证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训练并且不出差错。
杨冽询问了负责他上午训练的陌凉,知道孤月午饭后会到东区的B组去。
本来杨冽对月光岛体制是不了解的,所以也从来都不知道,在月光岛的每个大区里,竟然还会根据每个负责人的不同习惯而做细致的组别划分。
比如孤月的东区,被他分成了五个组。
按照陌凉的介绍来说看,A组是安置那些月光岛自己从小养大孩子的地方,放到B组的人则是通过各种渠道新弄上岛来的新人奴隶,而这两边的人无论年龄大小,一旦在训练中达到了一定的标准就会被挪到C组去,到了C组规定的标准就会被继续转到D组,以此类推,如果最后他们当中没有人会被孤月选中带到身边来亲自打磨的话,基本上能走到最后,达到E组要求标准,就会被带上拍卖展台。
孤月今天到B组去,是因为东区又来了一批新奴隶。他需要去了解一下,然后做个分配。
其实杨冽知道这时候去找孤月是不明智的。
不管是时机还是地点,都不适合谈话。而且,按照孤月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喜欢自己的奴隶在他做其他工作的时候忽然闯入,打断他。
但是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自从他那天求了孤月之后,三天时间,他的主人再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他因为不知道孟竹希的处境而越来越焦虑,终于在昨晚辗转难眠中决定今天一早见到他的调教师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问个清楚。
可是他没想到今天早饭的时候竟然没见到孤月……
人其实就是这样,当一件事压抑太久而终于决定去做、可是却因为一些事情的阻挡没有做成的时候,这时候的焦躁心烦往往比在决定做之前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这几天,他一点儿孟竹希的消息都得不到,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孤月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他无法从狡诈的调教师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资讯。
或许……那男人就是故意这样吊着自己,等着自己找上门吧……
按照陌凉所说的方向找到B组的时候,向来做事干净俐落的杨冽站在外面,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片刻之后,微微摇头苦笑,紧紧地抿了下淡色薄唇,举步走了进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进入到B组其中一间格外宽敞的建筑时,所看见的一切,却把这个向来冷漠镇定的男人活生生震得怔在了门外!
宽敞而晦暗的大厅里,最前面有一个高出地面大概十公分的大平台上,只在正中间放了一张单人沙发,孤月此时就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而在他手边正跪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奴隶,此刻紧紧地绷着身子,竟然止不住地发抖……
台阶下面,那些通过各种自愿或非自愿的方式弄到这里来的十几名新奴隶全都赤身裸体地跪了一片……
杨冽能感觉出来他们当中有人如同他当初一样愤恨不甘,但是却都隐忍压抑着气息,瑟缩着不敢抬头。
——也不怪他们不敢,就算是杨冽这样的定力,乍一看见平台右侧那鲜血淋漓的一幕时,也猛然倒吸口冷气,脑皮发麻,怔忡半晌反应不过来……
那边儿一个看起来二十上下的青年被反绑在侧面的水泥柱子上,撕心裂肺的惨叫,满嘴的鲜血直流,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差不多是正对着杨冽的角度,所以杨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大张着的嘴里牙齿已经几乎全都没有了——他旁边的调教师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他竟然无法闭嘴,就这麽大大地张着嘴满眼无助和恐惧地看着调教师手里的特质钳子再度伸进他的嘴里,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响起,而调教师这时已经把他嘴里的最后一个牙生生拔掉,垃圾一样地随便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