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喜欢你,另一个说是啊我也喜欢你,明明应该是有情人互诉衷肠的场景,叶秋声却紧张到有点反胃了,心里丝毫生不出喜悦。
小哥喜欢他,不是兄弟朋友的那种喜欢。
他呢?
叶秋声想不来那么多,他现在就像是快要被溺死的人,小哥是块自己飘到他怀里的木头,他碰着了,就不顾一切死死抓着,缠着。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放他走,可这木头自己不走,他是真给过机会了。
秦渭太高兴了,昏了头,换谁冷不丁被天降馅饼砸了下都得跟他一样昏了头,没注意到叶秋声千回百转,波澜起伏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真下定决心彻底不要我了。”听叶秋声跟他说要他回美国去,秦渭心都凉了半截,想着秦嵘给他买了一个月之后的机票,现在连一个月都用不上,他就得滚蛋了。
死皮赖脸太难看,秦渭把脸放在脚下踩的时候很多,唯独不想在叶秋声面前弄得那么难看。大多数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希望能保留一个美好一些的形象的。
况且秦嵘说得也没错,秦渭追不到叶秋声,不代表他这辈子就走到头了,人又不是没有爱情就得去死,心里再难受那也得走出来,体面离开对他们两个是最好的,至少还能保护好过往的情分,他还能做他的小哥。
然而,叶秋声并不是真的要赶他走。
听见叶秋声说,想让他牵手,秦渭就跟马上要被送去执行死刑的囚犯,临到注射前被通知无罪释放了一样,人是从生死线里转了个圈回来的。
叶秋声会为了他跟人发火,会因为听人说他喜欢别人跟他闹脾气。
这事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秦渭忍了又忍,不想笑得太开心,但实在忍不住,望着扑在怀里的人,目光灼灼,从嘴角到眉梢都染着笑。
人总容易被突如其来,巨大的狂喜冲昏头脑。
喜悦过后,又是一阵难以避免的强烈不安涌现。
这事实在是太好了,好到秦渭总觉得隔天睁开眼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
庆功会结束的时候,外面雨还没停,比前两天要大。
叶秋声没走,一直待到最后,秦渭在应酬,他就坐在角落里跟李子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视线追随着人群里穿梭应酬的秦渭。
偶尔借着些动作掩饰,秦渭向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看过去,看那颗沉闷的小蘑菇头扬着脑袋,学着向日葵的习性,跟着他转来转去,忍不住想笑。
那蘑菇头被他笑得拘谨又紧张地坐直身体,羞涩偏开脑袋。
过一会,又忍不住朝他望来。
叶秋声感觉浑身都又酥又软,一对视心尖就揪上那么一下,疑心自己的病情又进展了。
李子轩取了两块披萨回来,给叶秋声分了一个,打了个哆嗦:“秦哥这是咋了,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知道的他这是在参加庆功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婚礼现场新郎在那敬酒呢。”
这话说得叶秋声更觉得座位烫屁股了。
幸好李子轩很快就说:“也是,要是我一个单子下去几百万到手,我笑得比他还开心!咱秦哥平时就是太沉稳内敛,让人以为他对钱没感觉呢,知道他也会因为赚到钱高兴,亲切多了!”
酒会散场,人陆陆续续走了。
叶秋声默默无声地陪着秦渭送走公司领导层,和几个来道喜的同事寒暄两句,其中几个看见站在旁边的叶秋声,脸色僵了僵,样子有些狼狈。
叶秋声和秦渭都没拆穿他们。
送走其他人,秦渭转身看向陪在身边的叶秋声,试探性地伸出手帮他扯了扯衣领。
叶秋声看他伸手,本能反应是要躲,不能被人碰,尤其是被秦渭碰的念头已经在这两年深深的扎根在他的身体里。
换做平时,见他这么躲,秦渭就会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今天不一样,他装作没看见,就像在梦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不再顾忌对方的抵触和厌恶,将人圈禁在怀里。
现实和梦里不同。
叶秋声没有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没有流着泪骂他,更不会用憎恨的眼光看他,也不会有个姓梁的跳出来把他从他身边抢走。面前的人只稍避了那么一下,但最终没躲也没逃,老实站在他面前,在秦渭手指擦过下颌的时候,微微闭上眼睛,恋恋不舍地在他指头上蹭了下。
秦渭安静了一下,低头问他:“今晚去我那边住吗。”
叶秋声心头一跳,结巴着回答:“不、不了,我……回家就行。”
“嗯。”
秦渭并没在这事上太纠结,仿佛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叶秋声体质不好,夜里凉,不自觉发着抖,秦渭把大上好几码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告诉他等他一下,他去开车过来送他回家。
叶秋声点点头,打着伞,把外套裹紧了些,暖意包围着他,像是被人拥抱在怀里,让他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到了他家,秦渭把他送到楼下,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