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熬了几个大夜总算是把一些尘封已久的案子处理提上了日程,他忙得团团转,凡是邀约尽数推了去。
江疏宁与他一同处理事务,不过偶尔抬眸总能瞧见他笑眯眯盯着自己看。
……阴恻恻的。
他着实没空理会拜帖邀约,不论是应好的——
他拜帖递了多次,白御卿也知他为自己出口恶气惹得陆煜行将他打了一顿,龙傲天和小弟为了他反目成仇总有种唏嘘的惆怅,他令人送了补品与安慰的话。
还是独孤凛或是独孤鹤的——
想也不必想,独孤凛也必定是什么拉拢于他而已。
白御卿没那个兴趣。
更或是陆煜行的——
白御卿这些日子多歇息在少卿厅中,与江疏宁处理着案子,忙得有时饭都吃不上一口。
能够轻车熟路爬墙翻屋顶的陆煜行扑了好几次空,就连墨玉也没有什么兴趣捉他。
况独孤鹤宛若疯狗一般咬着陆煜行,处处寻找着他身份的疏漏与蹊跷之处,还要处理翻涌的京中事端,陆煜行着实也抽不出来时间了。
但……
武安侯府书房中。
陆煜行的舌尖舔了舔犬齿,指尖摩挲着被退回来的拜帖以及这些日子白御卿的日程,双眸扫过那几行字,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
随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此时窗外云卷着风轻,透亮的光照在书房内,却偏偏未曾打在陆煜行身上,令他完全隐藏着阴影之中。
只余得一个晦暗的阴影。
正是二八年华的少女梳着灵巧的垂桂髻,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她略微有些垂无措,咬着下唇。
“……哥哥。”
陆清文已然随着陆煜行搬离了宁国公府,到了武安侯府中。
她一个未婚的女子依旧在宁国公府中总归是不好的,难免与白御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断袖、人妻癖好的未婚世子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况且她哥哥如今风光无限,只要出了宁国公府大门,便有无数人追着迎娶。
可陆煜行没想着接陆清文走的。
陆煜行本是要借着陆清文多来往宁国公府,却没曾想他回京的那一夜白御卿就已然令人给陆清文收拾好了行李。
陆清文那时双眸含泪,看了看行李和不少白御卿特意赏的“嫁妆”,又看了看哥哥,呢喃了一声,“白哥哥不要我们了吗?”
怎么算不要他们了呢?
如今从罪奴翻身,脱了奴籍,走出宁国公府的大门,便不再是卑微的罪奴——
一个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侯爷将军,一个是背靠侯府的京中贵女。
如何也算不上白御卿不要他们的。
可陆煜行只是垂眸略过搬离行李的侍从们,晦暗的双眸落到自己三年未见却月月书信的妹妹脸上。
她出落得美人模样,最是灵巧漂亮,此时双眸湿漉漉的,虽知道她这三年里给白哥哥添了不少麻烦,但……她刚要劝诫自己离开宁国公府有理由。
不是白哥哥不要他们了,是为着他们好,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怕有风言风语,是……
她近乎要劝慰好自己了。
又猛然被陆煜行一只大手覆盖住头。
男人嗓音低哑,指尖摩挲着她的发髻,略微眯起双眸,嗓音近乎循循善诱,“对,就是不要我们了。”
陆清文的眼泪一瞬间就滴滴答答掉下来了,呜呜咽咽,“哥哥……”
她不想离开白哥哥。
有着断袖人妻怪异癖好的病弱世子实际上有着仙人菩萨的心肠,他给她治病,为她置办了不少首饰,京中贵女有的,她尽数没缺过。
这三年里乍一看不像个罪奴,倒像个受尽宠爱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