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说,公子如今换了侍卫,怕是又好上了壮硕男子——说公子曾在三年前放言喜欢又高又壮的男子,招募了十个男人夜夜笙歌。”
“……这定然是假的。”
他“啧”了一声,松绿色的眸子暗了暗,嗓音略微低哑,带着几分晦暗压抑的怒火。
只觉得京中人为了吃瓜毫无下限。
李肆书也成黄谣的一部分了。
他本人并不是太在意名声这一类的东西,上京达官贵人们最是歧视混血,他当多了官,早就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
但牵扯到公子……
所以他将那传谣之人的手骨都差点捏碎了,笑眯眯低头看着那人惊慌失措,疼得脸色苍白,不断保证再也不敢瞎说了。
但是他生得高大,本就没轻没重,还是笑着露出牙尖,把那人手骨碾碎了。
白御卿却怔然片刻,抬眸看向他,纤细浓密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语气颇有些正色。
“对,假的,别信。”
见公子如此正色,李肆书也略微一挑眉,隐去了自己寻到造谣源头,修理了个遍的事迹,继续低头哄着他开心。
笑话,不成,一点不笑。
喝酒?不成,身子太弱。
他曾在军中、玄麟卫之中混出来的那股自然亲近,和谁都能打成一团的亲和力,硬是无用了。
……公子自那日从地牢出来了,便少笑了。
公子笑一笑吧。
他俯身略微眯起双眸凑近他,嘴里还不断说着见闻逗他开心,也终于……得了他唇角的一抹笑意。
男人顿了顿,一瞬也露出笑容。
李肆书依靠着墙,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配剑,见他被逗笑了,才顿了顿,斟酌片刻道。
“……公子,虽属下不知您与墨玉发生了什么,也无权过问,但他对公子忠心耿耿,辞去了贴身侍卫一职之后,叮嘱属下良多您的日常习惯。”
白御卿翻书的指尖一顿。
李肆书拿出一本书卷,略微苦恼蹙起眉尖,“属下幼时生在垂蛮边境,后被宁国公大人招募,随着宁国公大人回京,中原字虽学了多年,但也看起来费劲——”字写得更是歪歪扭扭。
“墨玉侍卫这弯弯绕绕的一堆中原小字,着实看着费眼费神。”
男人弯起松绿色的双眸,俯身将书递给他,“……公子帮属下瞧瞧?”
白御卿抿了抿唇,翻开书页,尽数是墨玉记录的零碎习惯——
‘公子吃葡萄时去皮应去三分之二,若指尖触碰到公子嘴唇,不敬。’
‘公子每日睡到午时,午时之前院中不可有声响,需谨记。’
‘公子嗜甜,但不可贪多,有伤身体,需谨记。’
‘每月初五去醉仙明月楼寻白合雁姑娘领药膳,记得试毒,需谨记。’
‘公子喝茶之时,茶温需得一炷香之后呈上去,公子喜牡丹茶。’
‘公子自小身体虚弱,夏日喜披单衣看书,不可,为公子多披一层外衣。’
‘冬日常备汤婆子,狐裘也需要时时用热水暖了再上身。’
‘公子……’
白御卿一页页翻过去,略微闭了闭眸子,许久,“他就是这个毛病。”
“他辞了侍卫,向宁国公大人请命去了颍州军营,若公子不舍——”李肆书的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温和。
在他看来。
——像是两个小猫崽闹了脾气。
若是他的下属,闹了这样别扭的脾气,他素来是简单直接,提着二人的衣领,令二人贴上去和好的。
可是一只黑猫崽又倔又愚忠,一只白猫崽娇贵得都不能提着后脖颈拎起来。
李肆书翻了墨玉留下来的叮嘱一夜,每一条都细细看了,思来想去,只能用这种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