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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我坐在舷窗旁眺望越来越小的城市,好像曾经的纷纷扰扰都离我而去。
唯有放在腿上,爸爸的骨灰盒有几分真实感。
哇,你们听说了吗?沈小姐又带男人去医院了,好宠啊。
还给他安排了最顶级的VIP套房。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吧!你有没有看到,下午沈小姐和那个男人去购物了!
你看看,他们买的都是西装运动裤,哇哦,有钱真好,可以包小奶狗。
这个男人厉害啊,之前那么多演员明星扑上去都被沈小姐家里那个软饭男赶走,听说那个贱男人都骗不少钱了,终于遭报应了。
谁叫他贪财,还害死了沈小姐的爸爸呢?我老公跟我说,要不是看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沈小姐早就不要他了。
现在已经不要了吧哈哈哈,新欢都上位住进家里了。
我疲惫地微闭上眼睛,邻座的几个阿姨依旧八卦得眉飞色舞,以往的我总会被这些话捅得千疮百孔,如今的我只是麻木,好像在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起飞前,我也看到了,沈倩然为男人豪掷千金,再次轰动全城。
街头报亭上都是紧急印刷出来的晚报,沈倩然深情抱着陆翔宇走进的医院被放大数倍,印在新闻头条上。
但这是她第一次,陪男人去买衣服。
果然,他连最后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我落寞地再次看向自己的肚子,器官的阵痛还在持续,无一不在告诉我,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的事实。
也好,两条命还沈倩然爸爸的一条命,足够了。
我落地在佛罗伦萨,开始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心愿。
我是艺术生,大学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欧洲,亲眼看看那些印在书上的真迹,也为此整整节俭了大学四年,却在毕业定下机票前,将钱全给了沈倩然创业。
那时候她的公司刚起步,离产品上市就差最后一步。
她还说,等她挣到钱了,就陪我在欧洲各国旅居。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她成名,等到她上市,等她成为港圈新贵,那个岁月里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女孩却不见了。
还恨上了我,还不肯听我解释。
接下来半年,我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不再是被禁锢在别墅里自怨自艾的沈先生。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高耸入云,巴特罗之家的屋顶如波浪般起伏,波提切利的《春》生意盎然,《蒙娜丽莎》的微笑穿越时空而来。
乐趣还有那个从佛罗伦萨就开始跟在我身后的跟屁虫。
睿诚,你怎么又不等我?
我坐在布拉格广场的椅子上,随手往地上撒下一片饲料,才回过头望去,梁恬恬,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大哥,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双手拿着两根雪糕的梁恬恬却朝我做了个鬼脸,不能喊你大哥,把你喊老了。
我无奈地接过雪糕,下意识地扬起头感受着微风轻拂,夏季已经到了八月底,燥热逐渐褪去,秋季也快来了。
不知觉中我离开也有三个月之久。
我抬眼看向身边的女人,好奇问道,梁恬恬,九月了快开学了吧,你还不回国上学去?
梁恬恬立马撅起嘴,什么意思,睿诚是要赶我走了吗?
我走了,你孤独寂寞了怎么办?
又是一顿插科打诨,我无可奈何地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
随你,随你,到时候被退学了不关我事。
梁恬恬笑了,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北欧走走,那里也很美?
她跟我提起他规划的事情,平板上是事无巨细的攻略,逻辑之清楚,要不是曾经亲眼看过他的身份证是20岁,我都不敢相信梁恬恬是我的同校学妹。
艺术系大三在读。
也因此,我们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好的旅伴。
她听说我已时日无多,说什么也要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
林睿诚,她是谁?
我们嘻嘻闹闹定下机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抬起眼睛的一刻,我的心停跳了一拍,瞬间又归于平静:
沈倩然,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