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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倩然说有话跟我说。
我迟疑了许久,还是答应下来,毕竟那份离婚协议也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其实也没有好好聊过。
想到这里,我支走了梁恬恬,随便走进了一家餐馆。
几个月没见,沈倩然憔悴了许多,瘦脱相的脸上竟然对我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许久才讨好地挤出笑容:
睿诚……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怔了片刻,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反应过来他知道我病入膏肓的事情。
我回答得坦然,不好了,靠药吊着命,没几天了。
沈倩然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落寞和愧疚。
我们坐在餐桌的对面,相顾无言。
我突然有点疲惫,不想再和她多说话,起身想走,手腕却被她急切地抓住,沈倩然几乎是哀求地说:
……对不起,睿诚,是我错了。
我补偿你好不好?我们想办法治疗好不好?
我也……知道,当初是我误会你了,我爸爸得癌症的事情,你一开始也不知道。
后来不小心看到检查报告,也是他以死相逼你不准告诉我的。
……你怎么不开口解释呢?
听到最后一句荒谬的话,我哑然失笑,沈倩然又来了,最后都是我的错。
就连误会我的事情,也都归结于我不解释。
可是那时候我想解释,她也不听。
想起记忆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我叹了口气,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沈倩然的脸上亮起喜悦。
我躲开他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沈倩然,你爸爸真的很盼望你成功。
明明胰腺癌那么痛,他却能硬生生忍下来,在家连吃个止痛药都避着我们,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知道吗?你爸爸临终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拨通了你的电话,是他回光返照,硬生生砸烂了我的电话,命令我不准打扰你上市敲钟。
父爱真的好伟大,你爸爸临死前想的是让你成功,我爸爸临死前想的是让我逃离苦海。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巨大不安令我浑身都发抖,我还是忍不住质问:
沈倩然,我尽力救你爸爸了,你是怎么对我爸爸的?
你怎么可以把一个绝症病人就扔到走廊外,什么维生设备都没有!
我拍桌而起,冲着他咆哮嘶吼!
那天化疗完回到停尸房领走爸爸的尸体时,我才知道,他临终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没有止痛泵,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守在附近防止我靠近的保镖更是在我爸疼得受不了呜咽的时候狠狠砸他一拳。
生命到了最后,他最想见的人是我,挣扎着要找我。
保镖却哄堂大笑:
老人家?你说你的宝贝儿子啊,现在回去给我们沈小姐当狗啦。
别想啦,你们父子俩两个吸血鬼,还在这里卖惨呢,真当我们沈小姐傻。
气什么啊,砸什么床啊,老人家,你不知道您儿子现在有多贱吗?全城人都在说他是绿巨人呢。
说不定这会正在给沈小姐和其他男人当脚凳呢。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活得像土皇帝一样,我要是有钱,要摁着他服气才行。
正是这样一声声无耻的挑衅之下,我爸爸拼死咬断了氧气管,活生生窒息而死。
说到最后,我已经泪流满面:
沈倩然,我的爸爸,我的一条命,够赔罪了吗!
沈倩然心疼地红了眼睛,着急地想上来抱我:
睿诚,你没有罪,也没有错,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