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姨娘带曼娘回了府里,一路上将府里的形势一一讲解了给她。
“如今老爷是县丞,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可对我等来说也算是顶天了的。”
见曼娘听得认真,她微微点头又接着说。
“老爷虽年近不惑,可你也见了姑娘,相貌出众,那是随了老爷。”
萧姨娘也知道,年轻小姑娘爱俏,又笑着说:“老爷身量高大,相貌儒雅,这些年又读了书,也算是个良配。”
见曼娘羞红了脸,萧姨娘就不再言语。
进了府里,安比槐不在,有婆子来领银子用,萧姨娘将曼娘带在身边,为她细细说了府里的开销。
之前陵容和萧姨娘也教过曼娘看账,如今见萧姨娘看着她,她也明白这是在考她。
因此看得认真仔细,过了片刻她看了看婆子又看看萧姨娘似乎有话要说。
底下的婆子探究般眼神悄悄打量曼娘,曼娘有些不安,但想着这到底有萧姨娘在,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
“这账不对!”
那婆子立马冤枉说:“诶呦喂,姑娘这轻巧一句话,可是折煞我。”
曼娘被她一激又接着说:“这布料不对,即便是最贵的布庄,粗布也不过十五文,这账上却是贵了一倍。”
见那婆子还要开口,曼娘冷声说道:“你也别欺我年轻,我也是学过管家的,如今外面是什么行情,我是知道的。”
哪知这婆子面露委屈说道:“姑娘这话就说的差了,年成尚且有好有坏,遇上荒年这布料就不值钱,可年成好的时候,布料也随着涨起来,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曼娘听了心里慌张,可到底是急中生智:“你也莫要唬我,如今天下承平,哪有荒年时候。”
又接着说:“若只有这粗布一项也就罢了,这银钱数目也不对,收支难平,若按你这账本,府里哪里还有余钱?”
“嬷嬷也忒不仔细了些。就说这处,冬日里买了菊花赏,莫非府里还办了酒宴不成?”
这婆子一听就露出些惊慌神色。
萧姨娘这时也说:“你这老货倚老卖老,看来是留不得你了。”
这婆子一天大骇,跪下哭诉:“求姨娘开恩!”
萧姨娘叹了一口气:“我也知花姨娘从前当家,家里并无法纪,如今她人死灯灭,府里也不愿再苛求刑罚,前事既免,日后也当勤勉当差。”
这婆子大事化小,又磕了千恩万谢出去了。
这时萧姨娘又问曼娘:“今儿这事你看如何?”
曼娘想了想说:“依我来看,此事说不得就是婆子糊弄主子。”
“听姨娘和姑娘说过,花姨娘少时坎坷,后来又当了清倌人,自然不懂管家的要义。她本身又是得志轻狂,想来忠言逆耳半点听不得,一来二去,底下人只需巧言令色就能糊弄住她。”
“她只管自个儿,哪里会管这账上有钱还是没钱,说不得甚至是她伙同婆子贪了银钱也说不定。”
“只不过如今她人死灯灭,死者为大,我也不愿再深究下去,免得折了阴德。”
萧姨娘点点头,又问:“如果今儿是你处置,你要如何行事?”
曼娘思索片刻又说:“若是今儿报上来的账虚浮少许,我也不会声张,底下人辛苦,些许钱财还是拿的出的。”
“姑娘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规矩就是规矩,姑娘也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克扣谋取私利,也是不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贪小腐开不得头。”
萧姨娘笑着点点头,曼娘见了心里放松下来。
萧姨娘又问:“那你会如何做?”
曼娘想了想说:“虽不许在账上做文章,可逢年逢节却能多给些赏赐,赏赐不同,也算是个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