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本想亲自去报信,但沈母让人把她喊了回来,万幸她还没有出府,不得已打了得力的婆子前去安家给萧姨娘报信。
王嬷嬷回去的时候,沈母正在沉思。
见她进来,沈母当前吩咐说道:“我记得那处别院有些年头没有住人了,你这段时间亲自盯着,先去修缮,大体上过得去就成。”
见王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她笑着继续说道:“怎么,还担心我不成?这些年你可曾见过我看错人?”
王嬷嬷笑着回答:“虽然那宅子有些破旧,可到底底子还在,奴婢只是觉得有些舍不得。”
沈母就感叹说道:“到底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说着又想起陵容刚才的对答。
面上带笑继续说:“你瞧瞧这安姑娘是多聪明伶俐的人,我这话头刚出去,立马就能接上,到底是和聪明人说话,省心省力。”
“不过瞧着日子也快到了,咱们不过留她一两天,完了你仔细送她回去。”
王嬷嬷有些好奇问:“不知道您留她做什么?”
“既然选了她,既然她拿了房契,不得让我们看看她有几斤几两么?”
说着笑了出来:“先看看她能否拿得下眉儿。”
王嬷嬷有些担忧:“咱们大小姐性子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执拗,也不知道这安姑娘能不能投了她眼缘。”
这边陵容同眉庄回了她屋里,果然是读书人,房屋里面温馨雅致。
中堂挂着老翁独钓寒江雪的图儿,百宝阁上放着不少造型奇趣的太湖石,满满的书一本本摞起来放在架子上,看着书桌上还有幅没写完的字儿。
眉庄进了屋打采月去泡茶,她拉着陵容过来看字。
“那日我见妹妹给我写的条子,那字颇具风骨,妹妹你瞧我这幅字如何?”
陵容仔细一瞧,原来临的赵孟頫的字,上下打量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姐姐这是临的赵孟頫的字么?”
眉庄见陵容猜对,眼睛亮夸赞:“妹妹果然好眼力!”
陵容则露出笑来说:“也是妹妹有一回见过临赵孟頫的字帖,这才有些印象。”
眉庄继续追问:“那妹妹觉得如何?”
陵容想了想才说:“赵孟頫广泛吸收前人书法精华,尤其对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书法深入研习,同时融合了唐代李邕、虞世南等书法家的特点,将晋理、唐法、宋意冶于一炉,风格独特。”
“圆润遒劲,线条富有弹性张力,虽外形看似柔美,但筋骨内涵,笔力深藏,并非绵软无力,同时结字严谨,平正秀丽。”
“姐姐这字已得精髓!想来姐姐定是日日勤练不缀,让妹妹敬服。”
眉庄听了笑逐颜开,不过她想了想又问:“若依妹妹来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陵容这一听,倒是有些犹豫,眉庄见此立即拉着她的手。
“好妹妹,我这字儿也练了许久,可总觉得如同下雨观山一般看不真切,若是妹妹真看出什么门道,不妨与我直言。”
陵容就笑了笑说:“眉姐姐,陵容不过是出身县城,哪里见过什么名家真帖,只不过道听途说从旁人那里听来了些。”
“这才学以致用说了出来,若是追根问底,我实在是不懂的。”
眉庄见陵容这般,到底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说:“妹妹眼力好,若是日后见的多了,定然能察觉出来。”
说完又问起在南边的生活,陵容心里想着,这应是过关了吧。
若不然怎么会又追问自己的过往,显然是来了些兴致,因此捡了些趣事和她说了。
到了午时,王嬷嬷来了请她们去用饭,眉庄亲切拉着陵容去了堂屋。
沈母已经到了,见女儿拉着陵容的手,笑容更是满了几分。
落座之后,她笑着开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即便是入了宫廷,虽然不是当家做主,可这吃食上也得小心谨慎,不能被人坑骗了去。”
“如今我就考考你们的眼力,这上的菜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眉庄想来是早早接触过这样的训练,看了看就指着一道菜。
“这道百鸟朝凤,虽然瞧着不大像,可到底是借了百鸟朝凤菜式的模样,这样一来却是有些犯忌讳。”
沈母笑着点了点头,又笑眯眯看向陵容说:“贤侄女也瞧瞧。”
陵容又细细想了一遍沈母方才的话。
吃食上小心谨慎,莫非真的说的是逾越么?
莫非哪个主子还来盯着自家的饮食,况且若是形制上出了问题,自有掌事姑姑提醒,再不济也能推到御膳房上去,哪里值当的她亲自问。
又仔细看了一遍,陵容心里有了些猜测,试探着说:“这道素炒三鲜?”
沈母一听果然来了些兴致,饶有趣味的看着陵容。
陵容见她这模样,心里想着许是猜中了些,就大着胆子说:“若说宫里,自然不是祥和安定。”
“可若说是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追查下去也要受些牵连,因此怕是些看着寻常的手段,只不过日积月累下来,怕也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