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慕家堡慕慈心,”他不卑不亢道。
“你就是慕慈心?”那修士听完冷笑一声,“慕家堡早已不是昔年的慕家堡,你想管别人的闲事,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大胆!谁准你这么和我们家主说话?”有慕家堡的弟子出头,却被慕慈心抬手拦下。
“在下确实无甚分量,也无意冒犯两位,但早年受过佛门教化,故而不愿见二位血染此地,你死我活。”
“这位慕家主一直都这样……‘乐于助人’吗?”楚自怜盯着慕慈心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宫无岁回忆前尘,发现慕慈心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他虽屡受欺凌,但心肠柔软,不心怀怨怼,继任家主之后也很少得罪人,或许是幼时在佛寺修行,身上还带着一种很奇特的佛性。
他跟个没脾气的和事佬一样,花了好半天才把二人说服停手,围观的人没有热闹看,稀稀拉拉地散了,客栈已经住满,慕慈心就带着弟子在山脚下扎营。
看够了戏,宫无岁正要关窗,却见远处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人背着十二面旗帜,宫无岁微微一愣,却听楚自怜道:“连风诏的人都来了……可惜最厉害的神花府已经灭门,其余十二府也不行了。”
那十二面旗帜之中,唯独缺了一面神花旗。
宫无岁默然片刻,等人马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才阖起窗户。
“不过话又说话来,最近不是传说神花府的小公子已经复活了吗?”楚自怜似乎没注意到宫无岁停下的动作,一双桃花眼仍是笑意盈盈,“我记得他还有个名号,好像叫……稚君?”
宫无岁瞥他一眼。
半刻后,宫无岁打开了房门。
他才踏出房门,就见门口的小厮立马挺直了脊背,磕磕巴巴道:“沈仙君嘱咐我在此等着伺候,公子您想要点什么?”
宫无岁摆摆手道:“不必,我见个人。”
那小厮睁大眼睛:“您要出门?”
宫无岁扣响了楚自怜的房门,哗——房门打开,楚自怜已然久候多时,就等他敲门。
宫无岁想了想,还是回头嘱咐那小厮:“……别告诉沈奉君。”
甫一进房间,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崭新的地毯上洒了玫瑰花瓣,宫无岁吸了吸鼻子,楚自怜却满意:“这是西域的玫瑰,最适合用来泡澡,你喜欢吗?”
宫无岁道:“一般吧,我比较喜欢梅花,味道清清淡淡的,好闻。”
楚自怜微微一笑,往榻上一靠:“公子自便。”
宫无岁不想离他太近,只好往地毯上一坐,手却碰到一张长桌,转头却见桌上摆一沓宣纸,上头墨迹未干,字迹密密麻麻,不知道写的什么,他草草扫了一眼,只看见“夜照”“越非臣”“燕孤鸿”几个名字。
楚自怜察觉到他的困惑,道:“这些都是在下的生意……行医济世无利可图,治好病人却饿死大夫,在下总得另谋生路。”
他都这么说了,宫无岁也猜得出这沓宣纸里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过他今天不是为了这些事过来的,遂开门见山:“你想说什么?”
楚自怜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我有话要说,何不以真容相见?”
宫无岁一顿,取下兜帽。
楚自怜露出个“果然”的表情:“上次在桃花渡相见时我就有所疑心……久仰大名,稚君。”
宫无岁:“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楚自怜却道:“我自有办法,不过这不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心痛难当?”
第32章惩♂罚“为什么不听话?”
楚自怜斜倚在榻上,一派悠闲从容之态,宫无岁对上他的双眼,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面上却不显:“你想说什么?”
“你当年修为尽废又自刎身亡,阎王也难救,如今全须全尾活过来,难道就从没疑心过?”
他当然疑心过,但柳恨剑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楚自怜是医者,或许看出了什么。
“你虽重生,但躯体羸弱,所以要依靠阙主为你填补灵元,但这是小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但你和阙主的性命已经彻底绑在一起,若你身死,阙主也不能独活,反之亦然。”楚自怜摇着扇子娓娓道来。
柳恨剑说过,一旦自己离开沈奉君,不仅自己没有活路,还会牵连沈奉君身死。纵然早有预料,但听楚自怜说出实情,他还是五味杂陈。
沈奉君当年为什么失忆?
这么重要的事,沈奉君此刻知不知情?
就算知道楚自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宫无岁还是道:“这到底是什么术法?有没有办法解开?”
他可以死,但再不能牵连沈奉君。
楚自怜却不愿意再多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他图穷匕见,宫无岁意料之中:“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对天生的恶骨入药。”
宫无岁眯起眼。
他出生的时候背后就有一对恶骨,携恶骨降生者被视为天罚,虽天赋异禀,但也嗜杀成性,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楚自怜要他的恶骨,就要破开他的皮肉取骨,再取他的性命。
想解共命,就要以命换命。
宫无岁终于摸清他的意图,语气莫名道:“你在威胁我吗?”
楚自怜道:“以物易物,各取所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