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兰亭叹为观止:“好厉害……这也是灵花术吗?”
宫无岁点点头:“是啊,你想不想学?”
越兰亭眼睛立马亮起来:“我也可以学吗?这不是你们神花府的不传秘术吗?”
宫无岁笑了笑,坦然道:“没什么不能传的,不过修习灵花术只靠机缘不靠努力……要是它们喜欢你,自然就会为你所用,要是不喜欢,那强求也没用。”
神花府已经败落,如今只剩宫无岁孤身一人,而且他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随便找两个小辈传授一下也无不可。
“那你等我……等我问问我师父,他要是同意,我就来找你学,不过我不能叫你师父,……但是你别担心,虽然不能叫师父,但以后我也会孝敬你的,”他是真的很想学,又很在意燕孤鸿,故而有些心虚地征求宫无岁的意见。
宫无岁却道:“好吧,等找你师父再说。”
见宫无岁没生气,越兰亭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再想起下落不明的燕孤鸿,心情又沉下去。
楚自怜一路被扶着,此刻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终于有力气走路了,此刻见越兰亭如此失落,语意微妙道:“你和你师父如此师徒情深,倒是比和你父亲还亲近。”
他随口一说,却像是戳中了越兰亭的心事,他沉默片刻,语义微妙道:“父亲每天都在忙,哪有时间管我……反正天底下只有师父对我最好,我是一定要找到师父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越兰亭虽然是越非臣独子,看似受尽宠爱,在夜照城横着走,但越非臣待他确实不算亲近,这一点在宫无岁在弃颅池早就见识过,越非臣当时只顾着担忧燕孤鸿的下落,而对越兰亭却只是随口一问,可有可无。
他早就怀疑过越兰亭不是亲生,如今听了这话,更觉得八九不离十。
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宫无岁也不好插手,何况越兰亭知道真相后未必会高兴,他也不能说什么。
楚自怜大概也猜到什么,但也不戳破,几人沉默地走进密道,微暗的灯火之中,几道人影若隐若现,那些都是镇守的修士,更准确来说是天命教教徒。
“谁在那里?”一见人来,他们瞬间警惕起来,然而话音才落,却见一道剑光破风而去,墙上的油灯都晃了晃,剑光闪过,只听“扑通”“扑通”几声,那几个教徒已经被割断喉咙,瞬间倒地不起。
鲜血顷刻铺满地面,宫无岁提着初魄剑,眸光中带着不可查的杀意,嘴角却微微勾起来:“果然是把好剑,用着还挺顺手。”
初魄剑一旦出鞘,不见血光不能回鞘,这是沈奉君出剑的规矩,宫无岁也不想打破,他摸了摸剑身,余光却瞥到慕慈心投过来的眼神:“家主何故这样看我?”
他示意那喇叭花妖松手,慕慈心僵硬多时的五官终于得到解脱,他动了动嘴唇:“就算你杀光这里所有人也出不去的。”
宫无岁反问:“是么,你就这么肯定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笑了笑:“不如我们赌一把?”
最初的厌恶过后,他对慕慈心的情绪就只剩下轻蔑,只想迫不及待让他死,别无其他。
慕慈心终于来了点兴趣:“赌什么?”
“赌当年黄沙城我们能救下十万百姓,现在也能。”
听到黄沙城,楚自怜也愣了愣,若有所思。
慕慈心嗤笑一声,终于正了正神色:“我不是喻求瑕,也不会重蹈覆辙。”
“噗嗤——”黑暗之中,剑光偶尔亮起,无不是见血封喉,一剑毙命,越兰亭看多了宫无岁黏在沈奉君身边吊儿郎当的模样,如今却觉得他像换了个人,好像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遭遇过什么样的厄难,他都傲然冷视,永远不屑一顾。
慕慈心显然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语气却十足嘲讽:“宫无岁,我最恨你这幅装模作样的情态。”
宫无岁更是不留情面:“说起装模作样谁又能和你比?当年你受尽折辱却还心存仁善的情态可是深入人心,连我都被你骗过去,心疼你受尽折辱却还要强撑着慕家堡。”
他说完,却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也古怪起来。
当年慕家被灭门,盖因喻求瑕重伤后逃到天武台,后来喻求瑕被慕啸斩首而死,可是后来金面人闻讯而来,将天武台上下屠尽,甚至还虐杀了慕啸和他的妻儿。
这事还是慕慈心在弃颅池底亲口承认的,如果金面人就是慕慈心……那慕家灭门岂不是他自导自演?
他的脊背不受控制地爬起一层鸡皮疙瘩,然而慕慈心仍是笑吟吟的,越发让人觉得此人丧尽天良。
再想到沈奉君还在抵御傀尸,宫无岁不由加快脚步,剑锋挥斩地更利落,约莫三刻,驻守在暗道中的修士已经全数死尽,刚松一口气,却见一堵沉重的石墙堵住出口,怎么也打不开。
他们一路砍杀过来,没想到却是此路不通,越兰亭急道:“石墙的机关被人从外面关起来了,这该怎么办?”
宫无岁转头看向慕慈心,后者果然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来:“我早说过你出不去。”
宫无岁默了默,却未说什么,只将两枚仙陵的传音符递给越兰亭和楚自怜:“你们留在此地,要是石墙打开,就燃尽此符。”
越兰亭惴惴不安:“要是开门的是傀尸怎么办?”
“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暗道已经清理干净,宫无岁又惦记城中情势,没理会欲哭无泪的越兰亭,再度控制住慕慈心,带着人往外走。
越兰亭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暗道中,心中郁郁:“他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了?他不是让我来当帮手的吗?”
反而是楚自怜安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石墙坐下,还摇了摇折扇:“越小少主,别难过了,过来坐。”
越兰亭呆站片刻,忽然泄了气,慢慢坐在了楚自怜身边。
另一边,宫无岁清理完暗道里的天命教徒,接下来就是清理城西看户百姓的天武台弟子,要是慕慈心狗急跳墙,难保这些人不会戕害百姓,于是出了暗道,他又将门口的天命教徒斩杀。
远处杀声震天,剑光混杂着符术阵法的灵光,是正道修士在抵御傀尸,柳恨剑的剑阵尤其显眼,每次起阵都是铺天盖地一片,亮得晃眼。
宫无岁怕打草惊蛇,故而猫在房梁上,等到巡查的弟子经过,他就落下去,手起刀落,那修士的胸口咕嘟冒出红血,还未惨叫就已经失去了声息。
他将尸体拖到隐蔽处,抬手拭净无意中溅到侧颊的血迹,然而再起身,眼前却忽然一黑,身体控制不住晃了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无形中滞了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另外两名天武台弟子已经走了过来,他们明知天雷杀阵被毁,夜照城即将被破,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守在城西,一定是早早得到过“教主”授意,宫无岁咬了咬牙,运起灵花术,上百只花妖顿时散进人群,开始围杀天命教徒。
两只身形稍小一些的兰花刚把最近的两名弟子杀死,却忽然突突地跑了回来,朝宫无岁伸出了沾血的手。
宫无岁不明所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