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骤然在脑子里炸响,将那几乎飞走的理智炸的回来一些。
他应该记得所有事。
“我是住在村尾的人,你晕倒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能冒充,因为他记得所有的事情。
棠渔紧绷的神经因为他的话松懈了几分,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你说,这里是村子里?”
“对。”
之前游戏发布的警告,与他现在的处境,他大概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狼群的背叛,是阿萨被背叛了,所以是游戏在针对他们吗?还是,正常的平衡?
棠渔不相信是游戏平衡,但是他仍然想要去想那比较好的一面,至少如果是正常的游戏平衡,那阿萨现在的处境应该不会太艰难,可若是蓄意针对……
他咬了咬唇瓣,那嫣红的唇失去了一瞬的血色,又很快变得更加鲜艳充盈起来。
咕咚——
面前似乎传来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不是太明显,却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有些震人。
“什么声音?”
丢失的视觉使得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那双毫无焦距的漂亮眼睛直视着前方,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在他看不见的前方,一张有些黝黑五官轮廓却深邃英挺的脸与他面对面着,那双一黑一蓝的眼睛在暗处像是闪烁着奇亮无比的光,透露出来的贪婪浓稠的令人心惊,可是那双通红的耳尖却极其割裂的展现着主人的纯情。
他慢慢靠近着毫无防备的少年,似乎是想要亲上那令他垂涎无比的唇瓣,耳尖上的烫意像是灼伤了他,令他如同被拉紧了缰绳的野兽一般生生停在离少年不远的一段距离。
“啊,可能是屋檐滴落的雨水,昨晚下了好大的雨。”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棠渔抿了下唇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
一黑一蓝的眸子暗了一瞬,脸上终于又出现了像是这个年纪才有的有些羞耻和自卑的情绪。
“我没有名字……”
他眸色更暗了,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实情和盘托出。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村子里住在村尾的那个灾星。”
“他们一直都叫我煞星。”
棠渔怔了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那些恐惧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在身前人嘶哑低落的音线中变得尤其无措与抱歉。
“我……”
他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抱歉吗?好像更加不对劲了,像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可怜他一样。
这里的时间线应该是古代,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应该是更加看中,一直被这样对待,本来就觉得低人一等的人,在听见那样本质上还是代表着怜悯的抱歉后,应该并不会感觉到欣慰吧,只会被又一次提醒到他与别人的不同。
即使他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为无意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而抱歉。
“你不用可怜我,我一点儿都不可怜。”
“我自己在这里过得很清静,也很好。”
少年像是在强调着些什么一样,倔强的,沙哑的语调让棠渔彻底放下了防备。
他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唇角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我没有觉得你可怜,我叫棠渔,海棠花的棠,小渔村的渔。”
那双异色的瞳紧紧盯着少年仿若镀了层光的面容,表情无声又割裂的变换着,一时阴鸷可怖,一时羞涩惊艳,一时贪婪无边,一时自卑难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的时候仇恨到想要杀光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有时候又觉得不被赶出去应该觉得感恩,如同现在,一边想要毫无顾忌的让那个眼前的少年成为他的新娘,一边又觉得不该趁人之危的这样冒犯。
即使,他如果不是发现棠渔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打算冒充他的夫君了。
甚至,还揣摩出少年的表情,故意说出那些故作坚强的话,来卸下少年的防备心,让他能更加放心的亲近看似脆弱与无害的自己。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其实卑劣是他灵魂的底色。
“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惜我不认识几个字,并不能给自己取个像样的名字。”
棠渔听着那有些难过的声音,垂了垂眼睫,而后温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吗?”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
又提出要求:“我可以跟你的姓吗?”
棠渔愣了愣,就听他急切的解释。
“我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从我记事起,就是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
棠渔伸手向前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安抚一下面前慌乱地少年。
掌心很快就触碰到了有些毛躁的头发,划得掌心有些微痒,大概是长久的营养不良造成的,他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